瘋人院的小角落

13

Jim Moriarty實在弄不懂，Sebastian Moran對泰迪熊的執念是打那兒來的。這很不搭調，用在設計中就是有些失衡。一個身高近190的大漢，抱著隻小不啦嘰的絨毛熊，還謹慎小心的幫它打扮，整修，Jim還查出來這小子用化名在網路上開了間泰迪熊維修店。

所以他現在看著監視器屏幕，不屑的搖頭。Jim的命令很清楚，直接綁走John Watson，但他看見監視器裡Sebastian認真的幫John量身時就知道，這傢伙還在想著那件熊熊衣；那破玩意兒還是Sebastian自己做的。

果然，Jim發現Sebastian抓了John後所有的訊號就全部消失，他溜了。

Jim冷笑，這傻大個會有什麼行動全在他的掌控下，Jim把監看器關掉，隨便他吧，反正John在Seb手上了，他愛怎麼玩Jim都不想管。

比起那個平凡的軍醫，Jim對其他人還比較感興趣。

Molly Hooper已經開始在找人了。Jim看著送進來的訊息微笑，John Watson雖是個人形立牌，但他還有個很重要的工作叫簽字。所有的預支款項和訂金都要經過他的簽字才能出帳，這讓那個已經忙到火燒屁股的小女孩比敏感的Sherlock早一步開始尋找John Watson。

再等等， Jim看著Watsons工作室裡，Molly在一堆亂糟糟的文件樣品裡拼命Call老闆的樣子，他溫柔地想著，就是喜歡她這樣單純衝動的德行。

Jim閒散的靠在桌沿，悠然的大眼睛映著螢幕的光，那個女孩的影像就在他眼中。

Jim一直沒和任何人說過，他喜歡Molly的設計。從他二年前第一眼看見那個大膽的用二千朵純白鬱金香妝點的婚禮後，他就愛上這個小女孩的夢幻世界了。乾淨純潔，一心只想要讓她接觸過的世界全變得光采美麗，即使只有一天也好。

那是他永遠做不成的東西。

銀幕上的Molly皺著眉，驚惶地看著眼前來請款的花卉商，真可愛。

好想看她哭，她等一下就要哭了吧？Jim期待地想著。

比起泰迪熊那種沒生命的東西，這個柔軟的小女孩美好多了。Jim會用心的欣賞她的作品。Molly用白玫瑰，他就刻意用人工染色的黑玫瑰；Molly用白鴿，他就用烏鴉；她要新人相伴坐彩虹熱氣球出場，Jim就要新人用黑蝙蝠形的滑翔翼到位。總之，要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Jim的每個設計裡都有一個細節是存心要和Molly作對的。

沒人留心，但Molly注意到了，她總是氣得半死；Jim愛極了那個感覺，那個她氣呼呼地，專注的檢視他的作品的感覺。

他愛那女孩的心。

還有另一個人，Sherlock。終於有個玩具可以引起這個玩伴的注意了，Jim對John Watson的出現感到興奮極了。

老實說，這場婚禮能否成功Jim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能不能玩得開心罷了。

現在是他的遊戲時間，只剩五天就是六月一日，聰明的Sherlock現在還沒發現他的室友失蹤了，但Jim Moriarty無聲宣告，遊戲正式開始。

※　　　※　　　※

Sebastian Moran其實不太記得自己是何時開始迷上泰迪熊的，應該是在很小的時候吧。

Moran出身沒落貴族，幼時住過一間很古老的大宅，後來失火，燒燬了側翼的邊間，家中缺乏資金修繕，而且管理不易，於是整間大宅只能交由政府的文物部門管轄，裡頭殘存的裝潢和傢俱也全歸英國政府所有，但他一直記得，邊間那兒向陽的地方有個玩具室，裡頭放滿了泰迪熊。

Moran的老爸脾氣不太好，還是個酒鬼，Moran記得每回那老頭子喝醉了就找人出氣，他當時沒什麼反抗的力量，於是學會逃跑。那間滿是泰迪熊的房間是他最愛的藏身地，裡頭那些他後來才知道其價值連城的古董泰迪熊總是無聲的，用可愛笑容和溫暖柔軟的毛海安慰他。在老宅子陰冷的環境中，只有那群小東西能讓他安心。

他會緊抱著一隻老舊的大型淡褐色泰迪熊，那隻熊好大，有一個成人那麼高，它安靜地坐在房間的角落，每當Moran貼在他毛絨絨的肚子上，手上抱著另一隻他心愛的小灰熊時，雖然門外的父親狂暴的吼叫聲迴盪在廊間，但Moran覺得那隻大熊用星光藍寶鑲嵌在瞳孔內的眼睛好像在溫柔的凝視著他，要他別怕。Moran總是靠著它，安心睡下。

在火災時那些泰迪熊沒有倖免於難，那間玩具室燒光了，失去那些好朋友是Moran最難受的事。他在離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收集回同類型的古董泰迪熊。可惜，它們實在太貴了，少年Moran花了很多時間和氣力才能買到第一隻Steiff泰迪熊，那時他有找回心愛情人的感覺。

Moran開始傭兵生涯也是因為薪水高，有時還能接到外快，當賞金獵人，一個在案的恐怖份子人頭可換好幾隻古董熊，相當值得；即使那些任務大多是要賭上自己的性命。

Moran喜歡泰迪熊，除了古董以外，他還收集所有名牌熊，甚至無名業餘者自製的熊，只要手工好，造型漂亮他都會買。Moran還學著自己製作泰迪熊，他開維修店，加入社團和一群老太太，小女孩們討論毛海質料和玻璃眼珠，這些事很有趣，Moran平日不殺人放火時就在幹這些事，他認真保養縫紉器材，其用心不輸戰場上防身殺敵的槍支。

但Moran最大的遺憾是，新製的泰迪熊沒有那種古老的，能令他安心的氣息。於是Moran繼續尋找古董熊，其中最令他念念不忘的，是那隻曾是他安全的堡壘， 1909年製成的手工古董大型熊，他後來才知道那是超高價訂做的，獨一無二，找不到相同的複製品。新版的大型熊滿街都是，沒有一隻像那樣完美的。

於是有決心又有手藝的Moran打算自己試做看看。

Moran不久後就失望的發現自己做的可愛是可愛，但還是不像。有一回和社員聚會，在某位老太太溫馨的小屋裡，他拿出試手藝用的熊熊衣給大家看，只是好玩，但那群社員們很期待看他打扮成泰迪熊，屋子裡唯一的大男人配合的穿上了，可惜，一點都不可愛。不過當時泰迪熊社團成員們開心的在一旁拍照，這群溫柔的女人很喜歡他這位少見的男性收藏家兼製作師，還成立了一個粉絲團咧。

直到John Watson出現，他才發現，怎麼會有人的氣質這麼像那隻古董熊？那個身材，臉上的抬頭紋，微笑時的樣子，完全就是一隻歷盡滄桑的古董熊嘛。尤其是他的眼睛，和Moran心愛的那隻大熊一樣，泛著奇特的幽藍。於是他立刻想到那件熊熊衣，Moran想著，沒有那隻大型熊也不要緊，這個人可以來試穿一下吧，搞不好會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真的，Moran其實沒什麼惡意，他還挺喜歡John Watson的，畢竟長得像泰迪熊的人類不常見。但Jim給的酬勞太好了，Moran只是順勢，反正都要綁走這個軍醫的，借玩一下沒關係吧。

帶著興奮的心情，Moran將體型和他比起來算是小巧的軍醫扛進他的住處，他小心的放好昏迷的John，笑瞇瞇地盯著看好一會兒，然後開心地找出那件保存良好，上等安哥拉山羊毛海製成的，大件熊熊衣，他比了一下，淡褐色的毛海很適合John的膚色。

John沈睡著，呼吸和脈搏正常，Moran輕輕的脫下他的衣服，John靠著他時Moran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味和暖呼呼的體溫，但這位泰迪愛好者沒那麼變態，他可沒占人便宜，只是手忙腳亂的把John的四肢套進厚厚的毛海裡，背上的拉鍊拉好，再套上和厚毛海做成的有圓圓毛耳朵，大大的熊熊帽，好了。

天哪，太完美了，John Watson成了一隻完美的泰迪熊，皺眉嘟嘴沈睡的樣子就是個迷路的小動物嘛。只差那雙眼睛了，要是John現在睜開眼睛，那雙漂亮的藍眸子一定比星光藍寶還要美麗。

可愛極了。

Moran忍不住貼著John的肚皮，用力抱了一下，澎澎的厚毛海和John圓圓的小肚子，感覺像極了那隻古老的大熊熊。Moran開心極了，但他畢竟是傭兵團的精英，腦子裡算了一下時間，John不久就會醒來。

Moran無奈地起身，拿出手銬和尼龍繩，小心翼翼的把John綁好，還注意著別傷到他。這時他忍不住想到那隻被綁在樹下等著老羅斯福獵殺的小熊，他可以理解為何那位老總統當時會生氣了。

真是太沒人性了。殺人不眨眼的傭兵上校心疼地想。

然後這個大個子退伍軍人拉了條椅子，微笑滿足地捧著臉，坐在John躺著的沙發對面，滿心期待地等他醒來。

※　　　※　　　※

呃，我們的偵探，Sherlock Holmes向來是很有警覺性的，可惜，就如同他自己所提出的理論，感情會影響判斷力，於是他現在被影響得很厲害。看著室友離開後他坐回桌前，有個傻逼男在他網站上留言，詳述著女友的動態，問他那女孩是不是劈腿了。Sherlock心想，無聊。他根本懶得回答那女人在幫你準備生日禮你這個該去看心理醫生的控制狂；不過Sherlock把他的ip位置記下了，這個人符合情殺犯的側寫。

感情就是這麼無聊的事，Sherlock不屑地想。

有另一個人出現時就是會這樣，心慌，煩躁，分開才半小時，隔著幾條街罷了，就會覺得好像已過了好幾天，相距能以光年計；久遠到讓你開始想，他在做什麼？看著其他人嗎？要離開了嗎？

討厭。令人作噁。

Sherlock拿起手機，發簡訊，key著半小時內不回來交易就取消。

沒有回應。

交易取消了___SH

還是沒回答。

要是平常我們的偵探應該會發現有些事情不對頭了，現實的John Watson不會看著到手的鈔票飛了只為了不回簡訊，但現在不比平時，Sherlock進入他自己也不熟的模式，煩躁的情人。

Sherlock再看了一眼網頁，算了，看在他也不希望發生無聊至極的情殺案，他回答了那個傻逼。

但他現在真的有點想殺人，於是他屈尊地傳了簡訊給Molly，問她John的行程。

幾秒鐘後，他就接到Molly哭兮兮的電話了。

＿＿＿＿＿＿tbc

資料上說Steiff的古董泰迪熊，一個身高41公分的小傢伙要價台幣18萬…我又錯了，傭兵的薪水好像還不夠買吧…

14

Mycroft很難得的接到Sherlock打來的電話，這個喜歡用簡訊的人相當討厭聽到他的聲音。

「我要調路口監視器，地點是…」Sherlock直接說了。

Mycroft聽著，問他：

「John Watson出事了？」Mycroft看著手上John Watson的行程表，Sherlock說的地點是西服店。

「快點，我沒時間跟你扯。」另一頭的Sherlock用他很久沒聽到的語氣說話，上回他這麼心急是在老爸心臟病發入院時，那時Sherlock才10歲。

「到我辦公室來。」Mycroft道，Sherlock聽完也沒打招呼就掛上電話了。

※　　　※　　　※

二十分鐘前。

Sherlock接到Molly哭訴的電話後，沒說什麼就直衝那間西服店。

這間古舊的小店從門口看來無異樣，但Sherlock望著門前的厚毛地墊上頭的痕跡，很明顯，有個腳印，比常人重些，不是西服師傅常穿的手工皮鞋，而是靴子。會留下這麼深的足跡一定是扛著重物，Sherlock微蹙著眉，不妙的感覺。他抬眼看了一下，很好，這個街區的監視器有十幾支。

他推開門走進店裡，有點陰暗，老店充斥著高級毛料的氣味，Sherlock快速地掃了一眼，有些奇怪的痕跡引起他的注意。

屋內發生過短暫的打鬥，有位身高起碼185的男子，金髮，他走進店裡，很快的挾持了一個老人家，銀髮，身高不及175，然後…

店面後方有兩間關著的房間，一間明顯的是工作室，門後有微弱的刮擦聲傳出，有人在裡頭。Sherlock先推門進去，沒有，John不在裡面，只有一個小老頭被五花大綁著丟在地上，還被封箱膠布貼住嘴，滿頭大汗，呆滯地看著Sherlock，一臉驚慌。

沒看到他要的人，Sherlock立刻離開，丟下可憐的老人家，往另一間應該是量身試衣的房間去。剛才進入工作室望一眼時Sherlock即判斷，這不是簡單的入屋搶劫，對方綁住那老頭是為了占用他的地方作案。

John。

John是最可能的目標，這類高級手工店家都要預約的，同一時間只會有一組客戶上門。

Sherlock急忙往試衣間去，順著John的足跡。

他推門進去，盡力保持冷靜，先停佇在門口，仔細觀察。

Sherlock緩步穿過量身的三面鏡前，John外套隨意地攤在一旁的椅子上，從跡象上看John應該在量身台前站了幾分鐘，上頭有他的亞麻色髮絲，John那個笨蛋就這樣傻傻的呆站著讓陌生人量身？Sherlock氣極，專業的師傅一定會幫客人把外套掛好的，不會直接放在椅子上。John連對方做了這麼不合常理的事都看不出來？

Sherlock觀察到地面上有拖行的痕跡，John被帶走了，沒有反抗，可能被打昏或迷倒的。大概是迷倒，Sherlock聞了一下，空氣中有留有相當細微的藥物氣味。

Sherlock立刻走出試衣間，回到工作室，蹲下身，用力撕開膠布，他正要開始盤問，但這個小老頭卻嚇壞了，他急切地對著凶巴巴的Sherlock求饒：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Johnny太可愛了，而且這樣才能量得精確點…」

什麼東西，Sherlock聽不懂，Johnny？是指John嗎？這死老頭是同伙？從跡象看來不太對頭。他瞪著這個傢伙，用他最凶惡的口氣吼著：

「你做這種事還有藉口嗎？」

其實，Sherlock根本不知道這位老裁縫幹了什麼好事，只是順著套話罷了。

「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可是Johnny真的很可愛，我忍不住，而且我想幫他做好穿一點的褲子，真的，除了Johnny我沒有摸過其他的小孩，我不是變態…」

Sherlock的眼睛瞇成一條縫了。

這個死老頭。

是的，這位先被泰迪控上校嚇得半死，現在看著一樣凶狠的Sherlock，嚇得更厲害了的小老頭就是那位有特殊量身手法的師傅。

Sherlock沈默陰冷的望著他，算了，John這小子也未免太遲鈍，從小就被性騷擾長大了還來同一間店做衣服？他是白痴啊？不過他忍不住想著小號的John Watson站在那兒呆呆的樣子。

「那個人的長像你記得嗎？」Sherlock現在只想問這個細節，傻小孩Johnny的樣子被他用力趕出腦子裡。

「哪，哪個人…」小老頭顫抖著，完全不明白。

「把你綁在這裡的那個人，你記得他的長像嗎？」Sherlock不耐煩地問，他心急如焚。

「他…他的假鬍子是…人造纖維的…呃，穿的衣服是，是棉布，黑色的，不高級，但…是那種，很耐磨的…」

好吧，老頭子只記得布料，於是Sherlock大概可以判斷出來了，身高185以上，穿野戰靴，卡及布的衣服，軍人，要不就是退伍軍人，不是特務，可能是殺手。

Sherlock起身，把老人家丟在地板上，沒幫他鬆綁，只是用力關上門轉身離開，反正從屋內的情況看來，清潔工每天早上都會來這裡打掃。

關他一晚算便宜那老頭了，Sherlock其實很想砍了他偷摸過小Johnny的手。

看來只能找Mycroft了，Sherlock看著路口監視器心想，他需要英國政府先生手上的資訊。

和Mycroft通話完後，Sherlock要Molly把John最近的行程都傳過來。

「還有，你們有任何業務上的敵手嗎？」Sherlock這麼問。

「太多了…不過，對了，Irene & Jimmy…」

小Molly抽著鼻涕，斷續地說。

※　　　※　　　※

在很久以後，John Watson想到這件事時還是會從心底昇起當初那種哭笑不得的感受。

醒來時看到一個陌生的大個子男人，坐在他身前，兩眼發直，興沖沖地對著他傻笑，John Watson的生物機制由於藥物影響，和眼前那張無攻擊性的笑臉而沒啥防備，第一時間他只是迷糊地想，你是哪位啊？

這位身份不明，但有點眼熟的大個子，一臉驚嘆的看著John，開心地道：

「果然，你的眼睛，太完美了。」

然後他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起來，撲向前用力抱住John，因為衝擊力太大John整個人往後傾，埋進沙發裡了。

John慢慢恢復的注意力剛開始留心的倒不是這個突兀的舉動，而是自己的頭，好像包在什麼東西裡，只剩臉露出來。

一個大頭套嗎？

然後他才發現，不只是頭，他整個人都包在什麼東西裡，而這個緊抱住他的人力氣好大，頭還靠在他胸前，隔著厚厚軟軟的東西蹭著。

等一下，我記得我在量身，後來，那個大鬍子學徒好像…

終於慢慢集中意識的John開始掙扎，他想起來自己被綁架了。

不對，他的手，John發現他的手好像被限制住了，他想推開身前的人可是手被綁住不能動啊。

「放開，喂，你放開啊…」John急了，心想為什麼要把他包在大棉被裡綁著啊？還有，這位仁兄是怎麼了？為什麼像見到親媽一樣死抱著他啊？

看不見自己已經是隻泰迪熊的John用全身的力氣扭動掙扎著，綁匪悶在他懷裡，完全不在意他的抗議，興奮地道：

「等一下，就是這個感覺，天，我好想念你啊。」

想我？John呆掉，我認識這個人嗎？有點面熟就是了…John努力的想，在那兒看過呢？幼稚園小學中學醫學院，甚至軍隊，都沒這傢伙的臉出現啊。回國後呢…

然後John想到了，那天在婚紗展，那位挽著Molly很討厭的，Jim Moriarty的人。

「呃，你不是Mr. Moriarty的朋友嗎？為什麼綁架我？」認出對手後John冷靜一點了，他壓抑住緊張的情緒，很謹慎地問著。John的腦子裡跑了一堆可能的狀況，正常的：只是生意對手想找麻煩。不正常的：他想對我，咳，做什麼人身攻擊嗎…

畢竟對方沒有像電影裡的綁匪，凶巴巴的對著他或是笑得很奸險，只是一直，嗯，算是開朗的抱著自己，於是John的反應是小心翼翼，先觀察情勢再說。

然後，John看見了被這個怪人壓住的，他自己的腿。

我的腿毛有這麼長嗎，不，不是，為什麼我穿著這麼奇怪的褲子？不對，不只是腿，我的腳，變得好大，上頭全都是長長的毛…

John Watson發現，他好像套在一件奇怪的，像是球隊幸運物的毛絨絨造型衣裡。

好吧，變態，一定是的，這個人是個變態吧？John忍不住這麼想，尤其是他抬眼望去，他的衣服就丟在一旁。這個怪人把他脫光了，再套進一件怪衣服裡，從形狀看來，大概是隻熊或什麼毛很長的動物…大概是泰迪熊，因為John看見眼前除了家具外，擺滿了泰迪熊，各種尺寸都有。

John開始用力掙扎了。

「快點放開我！」John生氣地吼著，動來動去像隻驚慌的，掉進獵人陷阱裡的熊，呃，這不是比喻，因為從各方面看來都很像。

但這對Moran而言這是夢想成真的一刻，他的大熊熊會動，還會說話了呢。他抬起頭來看著John，糟糕，大熊熊生氣了。

John的臉包在熊熊帽子裡，只露個臉在外頭，死皺著的眉頭把他臉上那歲月留下的刻痕全都展現在Moran眼前，完美，太完美了。

「對不起，」Moran依依不捨的放開John，起身，John發現這個人還真高，還頗壯碩的，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好像真的很抱歉，一點都沒有既定印象中可怕綁匪的樣子。

「這是工作需要，我必需讓你留在這裡幾天，不過，我不會傷害你的。」

Moran溫和地，真誠地道。

被鎖住的醫生不認為這句話有任何說服力，他很生氣地道：

「這是綁架！」

「呃，是的，但我說了，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Moran蹙眉微笑著，他太欣賞眼前的景象了，這隻大熊一點都不害怕，只是瞪大了眼，火大地望著他。

好。可。愛。

Moran臉上露出那種大人看到小嬰兒時會出現的怪表情，他的嘴不由自主的嘟了起來，John感到詭異的氣氛。

好，John判斷情勢，據他了解，那場英國政府和英國警察的婚禮在五天後就要舉行，這幾天的進度很趕，Molly那兒也許不用他幫忙但一定要他簽一堆支票的，還有Holmes家那兩個麻煩的兄弟，一個非要他當伴郎不可，那天他沒到場恐怕婚禮會出問題。

而John不知道的是，Mycroft還答應了未來的丈母娘John和Sherlock都不能缺席；John Watson是婚禮成功與否的關鍵。

「這是Moriarty和Adler的意思？把我綁到婚禮結束後才放人？」John沈聲問。

「差不多，」Moran很無奈地聳肩：

「我只是受僱於Jim，他交待的事我就照辦，他是老闆。」

John用包在大帽子裡的頭很不自在的點了一下，真重。

好吧，看來人身安全暫時沒問題，John心想。被綁架時一定要保持冷靜，要是這場婚禮真的毁了也只能認了，畢竟小命要緊。

不過，他還是有件事不太明白。

「所以，是Moriarty要你把我打扮成泰迪熊？我是說，應該是吧，這裡全是泰迪熊…」

John懷疑地問。

「呿，他那個變態根本無法理解泰迪熊的可愛。」Moran不屑地道，但John心想聽一個變態罵人變態還真是詭異。

「所以，你習慣把人綁回家裝成泰迪熊？」John沒好氣地問。

「當然不是，只有你，」Moran非常堅定的否認：

「這世上大概只有你可以穿我做的熊熊衣，其他人都沒資格。」Moran傲然地抬高了頭道。

John很無奈，他沒力地想著難不成我還要謝謝你的賞識啊？他實在不想問原因，不過為了和綁匪套套交情，John還是問了：

「為什麼？」

Moran搖頭，這個人真的不明白自己有多適合這身裝扮嗎？他急匆匆地道：

「你等著，我拿個東西…」Moran說著，轉身快步去一旁的門邊，扛了面穿衣鏡過來。他放在John眼前，哦，John看著鏡中的自己，該死，還真的是隻泰迪熊。

John看著自己頭上那兩個圓圓的耳朵，熊掌被綁在兩邊，沒錯，就是兩隻圓圓的大熊掌，還有腳，這位仁兄說這件熊熊衣他自己做的？好吧，手工還真精緻，橢圓形的手腳掌上還有貼皮的腳印呢。

而且，很合身；不知為何John覺得和自己真有那麼點相配，不輸他那些手工西裝。

「呃，這，很特別…你的興趣是泰迪熊？」John慘笑著問，眼前那傢伙一直維持在興奮莫名的狀態，看來挺樂的。

我們心狠手辣的上校現在像個五歲男童第一次看到聖誕禮物的樣子，傻笑不已，不過，John那不太開心的表情實在令他感到萬分對不住。

「這很詭異，我知道。」Moran低下頭，看來能理解他的只有那群可愛的泰迪俱樂部的成員吧。

「還好啦。」John微笑，不然怎麼辦，性命在人家手上，知趣的醫生可不想因為取笑這對比上的突兀感而中彈身亡，這位綁匪的屋子裡除了泰迪熊，John還留意到門邊隨意放著柄衝鋒槍。

真是奇特，這個人和槍支搭在一起比較般配，但他顯然是個泰迪收藏家吧。

「這件衣服你花很多時間做的吧，還蠻細緻的…」John是說真的，他感覺了一下，其實這身毛海很舒服，就像包在毯子裡一樣。

「對了，我是John，啊你應該知道的，請問你的名字是？」

「叫我上校吧，說到底我是綁匪嘛。」

Moran抬頭笑了，他抓著頭，臉上竟出現不好意思的樣子，好吧，John心想，反正一定要跟你秏在這兒，不如投其所好找機會逃跑。

於是他也笑著，有點刻意，這笑容還真打動了我們的上校，Moran先生現在真的有些慚愧了。John看出他的心思，想著，這個人是怪了點，但也不算太壞。

「好，上校，你其實不想綁架我，只是想要我穿這件熊熊衣是吧？」John試探著問。

「呃，要是可以我也不想綁你，不過工作需要，而且Jim說綁走後人隨我處置…」Moran有點尷尬地道。

隨你處置？那你除了要我打扮成泰迪熊還想做什麼？John有點不安了，他的眉心皺了起來，Moran看著他，忙道：

「別耽心，我只是，呃，很想看看你穿熊熊衣的樣子，真的，頂多拍張照片…對了，不如這樣，你讓我拍幾張照，我付錢給你如何？就當你是來做模特兒的？」Moran興沖沖地道。

付錢嗎？現實的John眼睛一亮，有錢賺，當然不可放過。

John心想Sherlock應該會發現他失蹤了吧，也許開始找他了也說不定，但Sherlock再天才也需要時間吧？能不能在婚禮前找到他也很難說（就算找到了他也可能故意不來救人），John覺得還是自己最可靠，他觀察著逃亡路線，前提是得先拐這位上校幫他鬆綁才成。

而且看在這場婚禮岌岌可危的份上，這筆生意恐怕要大虧，John可不反對賺一點小錢貼補損失。

「你出多少錢？」John打定主意後，熊頭閒散地靠在沙發上，翹起他毛絨絨的大熊腳，泰然地笑問。

Moran上校聞言，笑得開心極了。

15

好吧，Sherlock對英國政府已完全絕望。

Mycroft的人回報，禮服店附近街區的監視錄影已全數被刪除，路口監視器好像在同時間被閃電打壞了般，John失蹤這段時間前後二個小時內屏幕皆一片黑暗。

沒這麼巧的事，Sherlock只能認定對手相當有本事，最少比Mycroft的廢物強的多。

他坐在老哥辦公室，低頭看著手機上Molly傳來的資料，Irene & Jimmy，小Molly最懷疑的對象；平日傻不拉嘰的女孩在她的專業領域上卻很有自尊，她說，全英國只有這間公司有能力和她相提並論；這位Watsons唯一的設計師用的代名詞是“我”而不是“我們”。

Sherlock看著她傳來的資料，Molly在簡訊中寫著，那個黑髮小子是設計師，她用相當情緒化且幼稚的大寫key著，他是壞蛋大變態！此人名叫JIM MORIARTY！

但Sherlock的注意力卻沒放在他或身旁的美麗女老闆Adler身上，而是站在他們身後，像個保鑣的金髮男子。

Sebastian Moran。

Molly表示，那人是Moriarty的男朋友，也是個可惡的傢伙blablabla…，反正從她的角度來看，這間Irene & Jimmy婚顧公司是個邪惡組織就是了。不過Sherlock從照片中Moran站的角度和姿態判斷，此人應說是手下可能還比較適當。無論如何，Moran符合跡證和側寫。Sherlock確定是個金髮大個子綁走他的呆軍醫。

一通簡訊證明了他的判斷。

“所以，我幫了你一個大忙了嗎？還是你打算來玩玩？__M”

剛傳來，發信號碼不明，M就是Moriarty吧。Sherlock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初步確認了對手。

「如何，有眉目了？」Mycroft就坐在Sherlock對面，他也許比Sherlock還擔心他未婚夫的伴郎不見了。但基於常年自我訓練的成果，這位情報頭子僅微蹙著眉，淺藍眸子銳利地直視著Sherlock。

「嗯。」Sherlock淡然的應了一聲，若有所思地低垂著眼，看著自己的手機。

Moriarty把John綁走大概只是為了要破壞那個本來就不該舉行的婚禮，於是John沒有生命危險，對方過幾天就會放人。

那個爛婚禮不辦也罷；Sherlock心想。說到底他也沒贊成過，John的失蹤其實可以遂其所願，Moriarty的確幫了他的忙。但在他眼皮子下把人帶走，還是那個讓他到現在還沒辦法解除掉“化學作用”的人，這就有點令人不適了。

Sherlock光是想到John不醒人事的被個壯漢給扛走（一定是扛走的，那圓圓的前軍醫沒輕到能用公主抱帶走），他就混身不對勁；這感覺好像是有人從他身上偷了什麼寶物溜了一樣。

我們的偵探進入些微的天人交戰狀態。昨晚某些記憶無可避免的跑進腦子裡，當時他身下躺著個微笑的小個子。John嘴角上打趣的痕跡，那雙在壁爐火花下變成紺青色的眼睛，他身上奇異的，難得令他不討厭的溫暖氣息（Sherlock向來能從他人身上聞到令他煩躁的氣味，不似影像，轉頭不看就成，氣味是四處攻擊他人嗅覺的分子，很無禮的東西），而這些記憶竟令他怒從中來。

王八蛋。

更何況，Molly在簡訊中不斷強調這伙人是變態；有多變態？會把那個呆子吃了嗎？

Mycroft的眉心皺得更緊了點，他很想把Sherlock正盯著的手機搶來檢查，這個從出生他就看到大的弟弟其思維模式Mycroft其實很清楚，看來John Watson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不然Sherlock早跑出去找人了，他現在的表現很明顯，Sherlock已經知道是誰帶走John的，只是在考慮該不該去救人。

理性的想，這件事正中Sherlock的心意，他本來就不希望婚禮成功，John沒有危險，依Mycroft所了解的Sherlock也許會選擇看著這場婚禮被搞砸。

「Sher…」Mycroft正打算要說手機交出來，你不想管就給我滾開，我自己去找人時，Sherlock跳起來，很快地轉身。

「我會把John找回來，不是為了你那場爛婚禮，」Sherlock大步離去，憤憤不平地唸著：

「沒人能搶走我的東西。」

Mycroft看著他急匆匆地離開，忽然覺得，這場婚禮能不能成功好像沒那麼重要了。

他微笑。因為這是第一次，Mycroft看到他弟弟不為實驗，刺激，僅為了“另一個人”而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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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iarty在愛爾蘭是個傳奇姓氏，本為蓋爾語姓氏O'Muircheartaigh的英文變體，其先祖源自神秘的愛爾蘭明斯特王室，傳說中這古老的皇家擁有凱爾特原始古神的血統。這說法誇張了點，實際的情形可能是他們家的老祖先曾是都以德教的大巫師之流的人物，而這位大巫師的確以巫王的身份統治過愛爾蘭南方一段時間。

王朝覆滅後，家族開枝散葉至歐洲各地，但Jim Moriarty本人可是來自巫王的直系血統。曾參與過都伯林巷戰的老共和軍首領之一，Jim的老祖父，某天抱個古老的木質鑲銀盾牌出來給Jim看，他說這是祖宗留下來的，古時候做法的神器，上頭浮刻著黑鷹和纏著寶劍的聖蛇，祖父故作神祕地說，Jimmy，鷹是天神的象徵，代表永恆；而聖蛇表示土地的支配權，也是變易與重生之意。

『那劍呢？』快要無聊死了的8歲小朋友Jimmy懶懶地看著窗外，都伯林灰暗的天色，無所謂地問。

『當然是王權啦，嗯，也有很無禮的傢伙說這代表了其他的意涵…』

老祖父說著，悻悻然地把老古董收回櫃子裡，而Jim這個向來對人們不願言明的，隱藏著的東西比較感興趣的小孩自己去查了些資料，這位在5歲時就被認定是個天才的小鬼發現，寶劍也常有男性生殖崇拜的意義，刻在盾牌上其義涵就更明顯了，盾向來是女性生殖崇拜之意。

呿，搞了半天，老祖宗們想的也只是多多生養這麼無聊的事，難怪會被英國佬打得落花流水了。

明斯特王國早就消失在時代洪流中，只有少數人還記得Moriarty這個姓氏原是王族，不過Jim的本家因為身份特殊，就像他那身為巫王的祖先，長久以來Moriarty這個名號就在某些愛蘭爾激進人士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幾十代祖先都是反英勢力的領導人物。

這些家族史大多殘酷，無論是內戰時面對英軍大砲轟炸，還是散佈在愛爾蘭全境，不時發動小規模攻擊的反英報復行動，這些充斥著暴力的事蹟Jim從小聽到大，他學到所謂的恐怖份子也只是相對的看法，諸親朋戚友可把他這出過炸彈客的家族當成一門英烈呢。要是沒什麼意外，Jim這個天才很可能會成為家族中最有能力的接班人，畢竟他10歲就會用鬧鐘和浴室清潔劑做毒氣彈了。

是的，人生無常，要是他沒有在那個晴朗的午後，意外地看到Molly Hooper在那場他第一次主導的攻擊點，某位上議院議員的婚禮會場，滿頭大汗，忙碌地擺放著二千朵純白鬱金香的話，Jim Moriarty現在應該還是老家親戚們心中的未來領袖，不久後可能會成為英國政府眼中的頂尖恐怖份子。

Jim當時呆立在那裡，陽光下，滿院的白色花朵，他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美麗。Molly起身，看著他笑，以為這個一身工人裝扮的男子是來幫忙的，Watson家的親戚。

他忽然不想炸翻這些英國佬了。Jim那時看著還未完成的會場，只想著，要是裝點完，應該會更美。

於是他收手不幹，丟了家族的歷史重業。Jim原本就是個天生反骨，愈是規定要做的事他就愈不想做。這個天生的犯罪大師打算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和那個小女孩的鬥氣上；反正他從不在意那些無聊的老東西，都是在玩，欺負這個小女孩比看著那些人驚恐的表情有趣多了。

他掃光了祖宗留下的家產，跑去倫敦開公司，當然，長輩們氣壞了，沒成為地下組織首腦，竟去做婚顧這種丟臉的事，最可惡的是Jim還帶著個男人四處招搖。

Jim還記得家族會議中那些老頭憤慨不屑的臉，當時他驕傲自在地說，憑你們的愚昧和無趣的信念，不夠資格讓我浪費時間心力；在一旁的緋聞男友Moran則拿出了他的衝鋒槍。Jim在離席前和Sebastian在那些老頭子面前演出舌吻大戲，坐在主席位置上的叔公當場心臟病發。

Jim會和Irene Adler合夥其實是個意外。

這位美麗女士17歲開始就在上流社會裡混日子，出身平凡中產階級，僅靠著美貌和才智，就能踩著那些不怎麼出眾，全靠家族名聲的笨女孩往上爬。她隨意搶來那些千金的男人，利用完後再順手丟棄。Adler小姐混成了倫敦上流族群中的傳奇，女人們恨她入骨，犯賤的男人們則急著想把自己的名字和她連在一起。

但她也有失敗的時候，而失敗的原因則是動心了。

那位從波西米亞來的年輕貴族在給了她承諾後離開，Irene難得一次動情的結果是以對方的背叛告終。Irene當時有個自己的公關公司，這個大方的前任女友溫柔泰然的承接了負心情人的婚禮公關業務，她說，我幫你找個完美的婚顧，當做賀禮。

她找了身世比那傢伙好，來自古老王族，家產豐厚的劍橋老同學，策劃大師，恐怖份子，新手婚顧Jim Moriarty。

結局還算美好，最少對Irene而言是的，畢竟在婚禮中嚇得尿褲子，還被立刻實況上傳到youtobe並成為電視台晚間新聞的新郎真的讓她胸中悶氣全出。

Irene & Jimmy於是成了倫敦最有創意的新式婚顧公司。

雖說是誤打誤撞，但對婚顧這個行業Irene是很認真的，那可是正經行當，錢又好賺；不過Jim只是想玩，而基於他才是大股東，於是當Sherlock Holmes以傲慢的姿態大步走進Irene & Jimmy的大門時，Irene看著Jim興奮的表情，她也只能搖頭。

「找上門來了。」Irene淡然地道。

「當然，他要是不來就太令人失望了。」Jim笑著。

Sherlock很沒耐性地推開阻擋的接待員就要上樓，Irene看著監看幕上一臉嚴厲的偵探，問道：

「Seb那邊還沒聯絡嗎？」

「別理他，他大概正玩得開心吧。」Jim懶散地道。

Sebastian打算怎麼處理那個小醫生Jim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只想看著Sherlock發急。

高傲的Sherlock Holmes，他老哥的名字列入Jim老家那群熱血份子的『掃除名單』裡長達10餘年，歷經幾次暗殺攻擊卻安然無恙；Jim欣賞這對兄弟的才智，當然，有個人特殊審美概念的他更喜歡Sherlock一些，Mycroft在他眼中看來太容易和時尚妥協了，Jim覺得能把那種不可一世的態度表現得如此優雅的人類大概只有Sherlock Holmes一人。

「再來看你的了。」Jim憊懶地笑望著Irene。

Irene淺笑著起身，款款走向外間，迎向那個氣勢驚人的偵探。

和Watsons不同，Sherlock發現這間公司看來正經多了，有美女接待員，明亮的辦公室，一幀幀奇特有創意的婚禮攝影作品展示在接待區，好像在說著，歡迎來到21世紀最新潮的婚顧公司。

沒有一堆恐怖的粉紅和玫瑰花，這間婚顧公司只用黑白二色來裝潢，說實在的，比較合Sherlock的心意；但他不是來欣賞的，Sherlock無視美女接待員虛弱的阻擋，大步走上樓，推開玻璃門後，只見那位雅致的女子，站在他面前打趣地笑著。

「Ms. Adler，」Sherlock高抬著頭，收起他的急躁，紳士地道：

「我是Sherlock Holmes，我有理由相信你的員工Sebastian Moran綁架了我朋友John Watson，方便交待他的行蹤嗎？還是我要請蘇格蘭場來處理？」

Irena的笑容在聽到這直接的指控時毫無任何變化，她輕緩地道：

「我想你誤會了，Mr. Moran並非本公司的員工，他的個人行為與我們無關。你的朋友失蹤了嗎？那還真糟…」

好啊，推得一乾二淨，Sherlock保持冷靜，對方說了，來玩。

Sherlock漠然地望著這位女士，對方顯然是有所準備的，她看來自在輕鬆；而Sherlock開始在腦中做分類，她的容貌合乎一般人所謂的美女，泰然的態度和那副挑釁的笑意很難得一見，他所偵訊過的人大多是裝做無辜或緊張害怕的樣子。

好，歸入有趣且麻煩那一區，靠近沙漠響尾蛇旁邊。

「外間的照片裡就有Mr. Moran的影像，」Sherlock道：

「妳這說法沒有說服力。」

Irene聳肩，無可無不可地道：

「那不能證明什麼，你很清楚的，」她笑著，凝望著Sherlock像在看著心儀情人一樣：

「不過，既然你人都來了，不如先聽聽我的建議？」Irene說著，更靠近Sherlock一點，在他身前不到半步，沒有抱胸或是叉腰之類虛張聲勢的動作，她只是用自己的眼神，貼近他。

「Mr. Moran若是當真綁架了你的朋友，那可能有些危險；」Irene道。Sherlock只是蹙眉，心想她在幹嘛，為何靠這麼近？

「我記得Moran當過賞金獵人，Jim告訴我，Moran曾為了帶不回他的獵物，一位遭十國通緝的恐怖份子，而直接把那人殺了，割下頭帶回來領賞…這在你哥哥的資料庫中應該有記錄的。」Irene用她情敵們公認她最危險的微笑輕描淡寫地道。

Sherlock的表情沈了下來，他明明知道這是對手在恐嚇他，John的腦袋一定好端端的在他自己脖子上待著，但他向來理性的思維卻好像破了個大洞，恐懼肆無忌憚的闖入。

奇特的感覺。

「你想談條件？」Sherlock漠然地問。這個女人同情的眼神令他有些火大，像找不到攻擊點一樣氣人。

Irene伸出手，輕撫著Sherlock的臉頰，溫柔地道：

「據我所知，你也不希望你哥哥順利完婚不是？」

「所以？」

「要是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想想，你親愛的醫生人在那裡。不過，我記性不好，可能得等個幾天吧。」

Sherlock紳士但堅決地側過臉，離開她的手。

「跟你的朋友Jim Moriarty說，這個遊戲我加入了，我會在婚禮前找回John，不過，要是我發現John身上有個什麼小淤傷，他的朋友Sebastian Moran就等著丟掉他自己的頭。」

Sherlock說著，瞄了一眼Irene身後的辦公室門，笑著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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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對，我們可怕的前傭兵上校，Sebastian Moran是殺人不眨眼，也的確為了運送不易，砍過獵物的人頭。

但他現在滿頭大汗，專注地看著眼前的人頭，哦，不，是熊頭，John Watson。

「John，頭抬高一點，對，看那邊，對，好…」

是的，他現在不是槍法精準的無情殺手，而是位熱情的攝影師。

Moran精確的用他的單眼相機鏡頭，以不輸狙擊槍的認真銳利，對準我們的軍醫，按著快門。

John笑著配合，但這位上校要求還真高，他連John肚子上的毛海折痕要幾道都很在意，還用心的梳理著大熊腿上的長毛。

「好，現在想些快樂的事，對，低頭，不行，可惡…」上校先生在John很無力的低下他那顆太重了頭時不悅地放下相機。

「又怎麼了？」John不耐地望著他，看在這小子以每小時一千英鎊的代價，要他配合這個詭異的攝影計劃，John就暫時不計較自己被綁著，還穿著一身怪異熊熊衣了。

前軍醫認真地覺得這錢實在太好賺。而且別說淤傷了，Moran小心地忙著奉茶擦汗調整室溫，對待他像在伺候超級巨星一樣。

「這樣不行，只能拍到正面坐姿。」Moran煩惱地叉著手，John苦笑，心想那你就放了我啊。

前上校煩惱著，像在研究狙擊角度一樣，抱著相機，繞著John轉圈圈，還一直喃喃自語說著，太可愛了，美極了。

John這位堂堂上尉退伍的前軍醫實在不了解自己有何可愛之處。不過他被這個怪人的熱情感染，原先那種緊張的情緒完全放下了，做人向來善良好心的醫生現在覺得，這大概可以算是他人生中的有趣經歷吧。

「我說，不如這樣，你先幫我鬆綁，我會好好讓你拍攝的，至於你和Mr. Moriarty的交易，可以就這麼算了嗎？」John大膽地提出建議。

Moran正為沙發椅背遮住了熊屁股而心煩，聽到這話，用力的想了一下。

他看著John，對方的眼神很誠摯，而Moran想著，這麼完美的模特兒百年難得一見，Jim反正也只是出錢而已，錢可以再賺，反正這世上的通緝名單也從沒空過。

於是他笑了，同時，他有一個更好的構想。

「John，你喜歡茶會嗎？」Moran興奮地問。

「蛤？」

「呵呵。」Moran笑著，他放下相機，將衝鋒槍收好，開始打電話。

二十分鐘後，John自由地坐在沙發上，Moran為一雙大熊掌，不太方便的他餵著上好的英國茶，和一群真的很可愛的英國女士們開心地聊了起來。

是的，我們的上校決定要來辦個泰迪愛好者茶會，他的粉絲們驚嘆地圍著他的作品，真人泰迪，傾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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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