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Sherlock在進了這辦公大樓時還在看著手上的iphone，他刷著觸控螢幕道：
「八卦網站還真是有些好玩的東西。」
John按了電梯，自從Sherlock發現那個網站上關於John的關鍵字專題列表高達20頁後就一直掛在上頭不下來了。
「你別再看那個無聊的東西了好嗎？」John的眉頭皺得出現四條紋了。
Sherlock心想他的資訊來源要稍微拓寬一點才行，常年不理會這些東西，結果就是連John Watson這麼有名的異種都不知道；他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小時候好像聽過有個類似Casanova的異種故事，覺得太狗血無聊就直接刪除掉了。
「所以你是先成為黑暗族然後為了甩掉Moriarty才投向光明族的…」他讀著一篇標題為Moriarty的愛與恨的文章，埋著頭道。
「那是胡說，還有你再看那個東西腦子會壞掉。」John冷冷地道，Arvin領著他們上了三樓，在電梯裡他有些耽心地道：
「Mr. Holmes，我也覺得你別再看會比較好一點，那裡頭還有一篇John Watson的Ex大集合，你看了會很生氣的…」
Sherlock的眼睛都亮了。
你這是在幫忙嗎…John瞪著Arvin，無力地想著。
當Sherlock搜到那篇文章Mark起來後，他們終於走到Arvin弄丟文件的辦公室了。
假日的上午律師事務所內沒什麼人，Arvin說這些人類很習慣把工作丟給他，而他也很開心的接受假日加給的好處。
Sherlock在辦公室裡上上下下的搜尋著，他在Arvin指出的地方查看了一下，皺著眉道：
「John，你過來看看，這好像不是一般的隱形怪。」
John很自然的走過去，兩人一起蹲在地毯上認真的看著。
「嗯，殘留的氣味也不太對，這不是隱形怪，是無形妖魔…」John煩惱地道，這個妖魔他在三百年前見識過一次，為了爭奪一份當時還是新世界的美洲地圖。
他的力量很特別，能將他碰到的東西化為透明，是個天生的賊。
而且，他是黑暗族的。
「無形妖魔不能穿牆，也不能在陽光下行走，你說你沒看見門打開？」Sherlock問Arvin。John發現Sherlock的異種知識還真是淵博，這隻異種很少出現的。
「沒錯，而且我在這裡找到凌晨，日出時才離開，就去找你們了。」
「那他跑不遠。」Sherlock沈思道。他抬頭看著四周，陽光從玻璃帷幕外照了進來，這裡不適合夜行性異種躲藏。
「地下室？」John抬頭問Sherlock。
Sherlock微笑。
他們直接往地下室去，Arvin跟在後面，很好奇地道：
「你們的默契真好，交往很久了嗎？」
John已經不想理他了，他不敢想像這位工作狂會怎麼在網路上形容他們了。
地下室很陰暗，除了電氣設施外就是一堆雜物，John走在前面，護著Sherlock，他覺得這個人類還是別太靠近黑暗族的人比較安全。
John仔細辨認著裡頭的氣味，Sherlock在他身後用眼睛察看著。
John被大型電箱上方的一個怪味道吸引住，Sherlock順著他的眼光望去，那裡的空間有點怪，好像有層膜蓋著。
John把Sherlock往後推了一把：
「退後點。」他道。然後他對著上方道：
「下來，到我這裡來。」
他的聲音柔得像水。
Sherlock其實看不見那個物體，但他可以感覺到有股力量在往John身前移動，很緩慢，好像相當猶豫。
「聽話，到我這裡來。」John又說了一次。Sherlock感興趣地望著他的側臉，John的眼神專注溫和，站在一旁的他覺得自己也好想靠近他，貼在他身上。
然後Sherlock看到John伸出手，像在假裝撫摸著空氣，過了一下，那份文件出現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Arvin趕忙撿起來。
「去吧，離開這裡。」John微笑著說。
Sherlock清楚的感覺到身前有東西經過，但他什麼都看不見。
外頭有陽光，這個異種出去會受傷的，但Sherlock看著門打開，無形妖魔走了。
他看見John呼了口氣，剛那種深刻的引力消失了，但Sherlock心裡的感覺卻還在。
其實從他在巴茲見到John的瞬間開始到現在，那個感覺一直都不曾消散過。
John回頭對Arvin笑著說：
「沒事的，他一出去就會發現不對勁，馬上就會有同伙來幫他的，」John有點擔心地道：
「希望他們就此死心，不然會有點麻煩。」
Arvin很快的點頭，他道：
「能找到文件就成了，我和矮人說好了，只要能找到他們就會幫我看管好。」
Sherlock早就不想管什麼文件了，他只在意John。
John可以隨意操控他要的生物，讓他們乖乖聽話，甚至遺忘自己的本性，直接走到會傷害他的陽光下。
Sherlock上回讀到有這種能力的異種是Moriarty。
Arvin很感激地抱著文件，拼命道謝，John笑著，這個苦命的精靈打算上網用力分享他今天的特殊經歷，順便對直擊驚天戀情發表感想。
他用iphone偷拍下他們離去的背影，開心地上傳。
※ ※ ※
Sherlock發現John有點煩躁，他的眼光不時掃過身旁的路人。
在經過一條防火巷時Sherlock忽然抓著John的手臂，將他用力拖進巷子裡。
「Sherlock？」John弄不清他要做什麼，正想開口問時他發現自己被困住了。
Sherlock把他抵在牆上，下半身緊貼著他，右手掌握住他的臉頰，拇指在他的嘴唇上撫摸著。
「你餓了。」Sherlock用低沈的聲音貼近John的耳畔命令著：
「我在這裡，吻我。」
John凝視著他，Sherlock的氣息迷漫在他周圍，他的唇好近。
John把眼睛閉上，屏住呼吸，但他關不上耳朵，Sherlock的聲音不斷的傳進來：
「別再撐了。」Sherlock說著，把自己的嘴湊上去。
他柔軟的厚唇覆上John的，溫熱而乾燥，在他的唇上移動吸吮著。
餓，真的餓，John想著，我要他，我要這個人類。
他是人類，而且我會停不下來。
John用力把他推開，Sherlock還想靠近，John抓住他的領口，盡全力把他往對面的牆上推去壓好。
「住手，別再靠過來。」John的聲音在發抖。
Sherlock看著他，灰藍眼睛明亮無畏，他不怕這個能奪他性命的異種。
只要能得到John的吻，Sherlock願意拿命來換。
John很清楚他的意念，可怕的誘惑。
「所以，都這麼久了，你還是如此軟弱。」一個高昂的男音出現在他們身旁，John放開手，警覺地側過身。
黑髮黑眼，Moriarty微笑著，John覺得四百年的光陰好像都不存在，一切回到那天清晨，他在薄霧中看到死魔現身的那一天。
John不由自主的反手護住Sherlock，Sherlock離開牆面，瞇著眼，冷然望向眼前這個有名的黑暗族領袖。
「放到你嘴邊的美食你都吃不下去，我過教的事你全都忘光了嗎？」Moriarty打趣著說。
Moriarty身邊站著一個披著黑斗蓬的巨人，John望了他一眼，聞到刺鼻的血腥味。他相當謹慎地道：
「這個人類是Mycroft的所有物，除非你想開戰，否則別動他。」
Moriarty掃了一眼Sherlock，他道：
「你以為我會在意無聊的停戰協議嗎？不過…」他望向John，溫和地笑了：
「回我這裡來，我就讓他走。」
Sherlock忽然閃到John身前，用他的高個子擋在他們之間：
「John那兒都不去，他是我的室友，我還得靠他幫我分擔房租。」
Moriarty誇張地笑了，他輕揮手，身旁的巨人拉下斗蓬，現出一個腹部有著一張血盆大口，醜惡的狼頭人。
「哦，血魔，有趣，我還沒見過活的呢。」Sherlock好奇地道。
John扶額，這個人好像弄不太清楚時機，現在不是做研究的時候啊。
「是嗎，那很好，我讓你看看它如何吃人。」Moriarty做了個手勢，血魔衝向前，John直接推開Sherlock，對著血魔伸出手道：
「退下。」
血魔停了下來，煩躁地吼著。
「很好，太好了。」Moriarty興奮地道：
「我教你的事沒有忘光嘛，」他笑得很開心，整了整他的昂貴西裝，輕鬆地道：
「那你應該知道我的下一步囉。」
Moriarty笑著，一揮手，一股強烈的能量往Sherlock眼前衝來，John警覺地把他推開，用自己的身體擋下了。
力量消失了，Sherlock望著John按著自己的胸口，微喘著氣，道：
「Sherlock，快逃…」
Sherlock沒理他，只是伸手扶住John的身子，血從John的口中湧出來。
「你看，你明明是我的，你接受我的攻擊還能不死，因為我們的力量來自同一個源頭，你還不懂嗎？」Moriarty的聲音輕柔極了，他望著John，滿是愛憐。
「力量同源不代表John就屬於黑暗族。」Mycroft的聲音出現在Sherlock身後。
Sherlock回頭，Mycroft微笑望著他們，Lestrade站在他身邊。
Moriarty抬頭，臉上的神色變得嚴肅。
「百年前John就說過了，他不屬於任何一方，而Sherlock歸我光明族管轄，我建議你現在離開。」Mycroft冷靜地道，但他的那不算多的頭髮已經微微揚起。
Moriarty冷笑，他道：
「你不能永遠顧著他們，」他指著John：
「他身上有Lilith的血，就算花上千年我也要將他帶回來。」
他說完，一閃身就消失了。
Moriarty離去後John整個人像力量被抽乾了一樣，雙腿一軟，跪到在地。
Sherlock屈膝抱著他，笑道：
「你的前男友還真不甘心哪。」
John也笑了，但又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
Lestrade望向Mycroft，Mycroft微微點頭，Lestrade走向前，推開Sherlock把John抱在懷中。
「Greg…」John看著Lestrade輕聲道。
「沒事的。」Lestrade說著，俯首輕吻著John。
「你…」Sherlock在一旁想阻止，Mycroft在他身後冷冷地道：
「Sherlock，過來。」
Sherlock直視著John和Lestrade，他可以感覺到John正在從Lestrade身上獲取能量，他的呼吸在Lestrade的深吻中漸漸平復下來，血也止住了。
「Sherlock。」他哥哥又喚了他一次。
Sherlock起身，往Mycroft身邊走去。
Mycroft看了一眼Lestrade，苦笑著轉身，Sherlock低下頭，悶悶地站在他身邊。
「別想太多，Greg是在救他。」Mycroft幽幽地道。
Sherlock在想，這話是說給我們兩個人聽的吧。
10
Sherlock站在一旁，很不悅的問他哥哥，為什麼是Lestrade？他自己也可以救John的。
「魅魔在受重傷時不太能控制自己，即使是John這樣小心的異種也一樣，」Mycroft那時背向他們，他不想看著：
「他需要像狼人那種強大原始的慾念，Lestrade的力量夠強，你只是個人類，還沒什麼經驗，你去會害死自己的。」Mycroft煩躁地道；三百多年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只是那次John傷得更重。
他還記著那天他走進Lestrade的房間，看到他們兩人赤身裸體的相擁而眠，他差點要引發一陣龍捲風。
Sherlock對沒什麼經驗這句話當沒聽見，他回頭看了一眼，John已經坐了起來，並且扶著露出長長獠牙的Lestrade的腰；他們正看著對方微笑。
有種怪異的感覺昇起，John現在沒什麼力量，而且照資料上寫的，John的能量現在應該都用在他的對象Lestrade身上才對。
Sherlock應該不在射程範圍內。
那為何我會這麼難受？Sherlock煩悶地想著。
Lestrade正把手放在John的肩膀上，像在安慰他。
夠了，Sherlock覺得他快受不了了，他快速地走向John，想拉他起來。
「回去了。」Sherlock暴躁地道。
John猶豫著，太不安全了，他認為待在Sherlock身邊會造成對方雙重的危險。
Moriarty不會就此罷手的，而且John覺得自己目前的狀態不太適合和一個聞起來超美味的人類同居。
但Sherlock握著John的手，John手上殘留著的能量傳到Sherlock的手心裡，他心中一凜，把John的手握得更緊了點。
John看著他，這個什麼都不怕，連死魔在眼前都一無所懼的人類，他心想，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能護好他的。John想著
John點頭起身，Sherlock叫了車，不理會他哥哥責備的眼神，把還有點虛弱的John塞進車裡，直接回221B去。
「你不能不承認，」Lestrade起身，用手帕擦掉唇上的血：
「Sherlock和你真的很像。」Sherlock剛才賭氣的表情和Mycroft當年如出一轍。
但成熟多了的Mycroft只是微笑，看著Lestrade的獠牙慢慢收回，道：
「你還好吧？」
「沒事，」Lestrade悠然笑著：
「其實，感覺挺好的。」
Mycroft不笑了。
Lestrade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笑著搖頭。
「怎麼了？」Mycroft淡淡地問；他肚量再大也還是會不開心的。
Lestrade把手機交給他，Sherlock傳簡訊來。Mycroft看著螢幕，眉心緊皺。
『我需要50cc狼人血清，研究用＿＿SH』
Mycroft想著這個Sherlock到底什麼時候才搞得清楚狀況啊？
※ ※ ※
John躺在他自己的房間裡，他的傷已經復原，但總覺得有點累。
可能是花太多精力在控制慾求了吧，John想著，再這樣下去他會把自己累死。
John聽到樓下Sherlock上樓的聲音，不會吧，他現在只想休息，不想再“對抗”了。
John在裝睡和叫他滾這兩個選項掙扎了一下。
「Sherlock，不准進來。」John大聲地喊著。
依他這兩天和Sherlock相處的心得，裝睡矇不過他，可能還更危險。
但Sherlock果然如他所預料的不為所動，直接推門進來了。
「你沒事了？」Sherlock靠近床邊問他。
「嗯。」John懶散地道：
「下回我叫你跑，就給我快跑，知道嗎？」
Sherlock又暫時性失聰了。
他不理會，當沒聽見，只是看著John掛在床板上的銀念珠，那個John從不離身的東西。
Sherlock把它取下放在掌心裡檢視著，John蹙眉，道：
「你這樣很沒禮貌。」
Sherlock微笑，把它掛回原位，問他：
「Harry是誰？」Sherlock剛在念珠下方的十字架背面看到這個名字。
「一個朋友。」John很快地道，他不想談這個人。
「他因你而死。」Sherlock輕聲道。
John坐起來，瞪大眼睛直視著Sherlock，相當震驚；這世上還活著的生物裡，只有他和Moriarty知道這件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John沒有否認。
Sherlock輕蔑地笑著，好像John問了個傻問題。
「你戴著它，從不離身，那是個紀念物，紀念誰呢？你是孤兒，沒有親人，所以這個人一定是你很要好的朋友，他去世了，你保留他的遺物留念，很正常，人皆如此…」
Sherlock說著，他凝視著John的灰藍眼睛犀利無比，像把刀一樣。John覺得自己的靈魂也被他刺穿了。
「若他是自然死亡，你會好好收藏著他的東西，不會戴在身上，戴在身上是一種警惕，對一個小心翼翼，不敢放縱自己奪人性命的魅魔，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隨時提醒自己曾不小心害死過生命中重要的人。」
沈默的時間像有百年之久，John不發一語，只是看著Sherlock，對方拗執地望著他，好像John不開口承認或否認，他就不放手一樣。
「Harry大我5歲，他也是很小就被送進修道院了，沒辦法，他的家族不能容忍殘疾的孩子。」過了好久，John低下頭，悠悠地道。
「殘疾？」Sherlock問。
「他是瞎子，天生的。」John伸手拿起床邊的念珠，摸著後面的刻字道：
「也許是從來沒看過世上的醜惡吧，所有負面的人事物都不能影響Harry，他們說，他有成為聖徒的資質。」John說著，不斷撫摸著他手上的念珠，像要把它鑲進自己手心裡一樣。
「有趣的是，他很喜歡我，一些年長的修士說，只要我一哭他就會過來照顧我，一直到我十幾歲時他還是最愛陪著我，跟我說些經文中的道理。」John的頭愈來愈低，好像不能容忍看著真象浮現出來：
「16歲那年，我覺醒了，我那時候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什麼事，只知道前一刻我還在井邊和一個小女孩說話，下一刻就看到她死在我腳邊了。也不曉得算好運還是壞運，在人類發現我的罪過前，我先被死魔發現了。」
「Moriarty把我帶走，他在那個大得像迷宮的城堡裡引導我，讓我弄清楚自己是個什麼生物，學習如何獲得力量，保護自己，攻擊他人。」John的聲音愈來愈輕，他坐在床上，雙手緊握著，那條銀念珠在他手上閃著光。
Sherlock盯著他的手，那雙小巧的手很細緻，指節因為緊握而發白，Sherlock忍住自己想撫摸它們的念頭。
回憶對John而言是很難受的事，那些痛楚和慾望交織的夜晚，是他想遺忘而不可得的。Moriarty弄傷他，在他痛到極點時佔有他，John無力的接受他餵養的慾望，他本來以為，這就是結局了，成為一個死魔的所有物。
「後來，他要我去攻擊人類，他說，他們太多了，而且，全是廢物…」John喃喃地說著：
「他第一個要我殺的人就是修道院裡的修士，他說他們很骯髒。但是沒辦法，我做不到，也不想這麼做，Jim生氣了，他把我鎖在地牢裡，被關了多久我也不清楚。他不時會進來，在我身上留下新的傷口後離開，我很痛，而且愈來愈餓，到後來我所有的意識都被饑餓占領了。然後他丟了一個人進來。」
說到這裡John停了下來，許久，Sherlock不想催他，怪的是他甚至想要John別再說了。
莫名的悔意升起，Sherlock看著John，想到他的初衷，原只是想要更瞭解John，像他想更瞭解所有他感興趣的異種；最少，他是這麼跟自己說的。
但現在他只希望John能快樂一點。
「是Harry？」Sherlock低聲地問。
John沒有回答。他緊緊捏著銀念珠，Sherlock終於伸出手握著他，想給他一點溫暖。
「Moriarty說我和人類是不一樣的，我會在本能的驅使下殺人，Harry的屍體就是證據。」
John幽幽地道，就像現在，他心裡沈著難受的情緒，但還是被眼前握著他的手的人吸引著。
「所以你逃了。」Sherlock靠近他，John終於抬起頭來，和他對望著。
「不，不是逃，你忘了，我把他給甩了。」John努力撐起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但Sherlock覺得這是他看過最美麗的容顏。
※ ※ ※
Mycroft在他位於城市中最繁華地帶的辦公大樓頂樓，望著倫敦的天際線，有些東西在這當中浮動著，他知道Moriarty這回真的火了。
Lestrade說他這次太冒險，把Sherlock和John放在一起，他只是笑著，沒說什麼。
愈危險的地方愈安全，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他會要John跟著凱拉辛。
不會有人知道他把東西藏在那裡，當所有的人都只顧著打仗，眼睛只看到黑暗族和光明族的爭鬥時，真正重要的東西就被遺忘了。
當年John一出現在他眼前，他就知道時候到了，黑暗族的牌已經打了出來，力量已成形。
那光明族當然也只能奉陪到底。
John投向光明族時他有一瞬間覺得好運是站在他們這裡的，但現在他不太確定了。
凱拉辛用生命守護的事物在那時被Mycroft留下來了，但John卻再也無法原諒他。Mycroft並不期待John能理解他的選擇，畢竟連最親密的Lestrade也不了解。
凱拉辛不死，他無法喚醒力量。
Mycroft回頭，看著牆上的掛幅，用金線繡的，Holmes的家徽，正中央的再生車輪旁，左側是一頭棕熊，右側是一條噴火巨龍。
光明的一方還沒準備好，他想著。
John的力量不時被他自己壓制著，是因為他也還在等待嗎？等著那個最終的時刻到來？
Lilith的血脈，其實，還沒真正覺醒吧。
Mycroft覺得自己真的不算是個樂觀的人。
11
萬惡的Jim Moriarty現在坐在洛可可式華麗裝潢的大書房裡，漠然地看著他27吋電腦螢幕，一肚子火。
那個八卦網站表面上看只是個茶餘飯後的消遣玩意兒，其實Moriarty很清楚那是善於操控媒體的風精靈們弄出來抵毁他的東西。
背後的媒體集團就是Holmes家的企業。
看看這最新消息，Moriarty在暗巷求舊情人回頭不成，遭人類Sherlock Holmes橫刀奪愛…
這什麼玩意兒啊？還配假想圖咧，Moriarty忍不住用滑鼠將Samsung的螢幕給砸了。
29年前Sherlock Holmes出生後，Mycroft就不時發出訊息，提醒所有的異種，有一個特別的人類誕生了。
爾後Mycroft幾乎是放任他這個弟弟在異種世界裡作亂胡來，但在昨天之前，Moriarty還不曾真正在意過他。
Sherlock是整得他黑暗族的人火氣上揚，但他只是個人類，特別的地方只是相當聰明且無法無天；所有派出去的探子都這樣回報的，Moriarty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人類只是食物，沒什麼好在意的。
昨天John出手救他，不惜性命。Moriarty才開始正視這個人類。
Holmes家族是從母系繼承的，這是金牛座時代註就有的古法。而Mycroft對外宣稱Sherlock是他的弟弟，同母異父的。Moriarty知道Mrs. Holmes是水精之王Undines，她活了上千年了。Mycroft是風精Sylphs的兒子，Sylphs早在800年前就戰死了。
Undines和人類生了一個兒子，這件事怎麼想都有點怪。根據傳說，Undines要是和人類生子，那她就會成為人類，逐漸老死。
Mrs. Holmes有多久沒出現在公眾場合了？20年前的萬聖節慶典後就沒看過那位美麗又愛現的女士了。Moriarty警覺地想。
Sherlock真的是人類和水精的孩子嗎？
Moriarty跺步至落地窗前，瞇著眼望向外頭刺眼的冬末暖陽，春天快來了。
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在他心底生根，他沈吟著，忽然一個念頭閃現。
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Mycroft，你的確是老謀深算；玩這種險棋。」
Moriarty冷笑著心想。
※ ※ ※
Sherlock繼續進行他的John Watson觀察計劃，只是比較客氣點。
說是客氣，其實也就是不去惹他而已；反正John是死活不願意碰他的，而死纏爛打也非Sherlock這個有教養的人類當為之事。
Sherlock想獲得第一手數據是沒可能的了。
他其實想不太通這點。John每隔二三天會出門，去酒吧裡飽食一頓後回家，他的對象通常是人類，有時也會和同時來覓食的異種（比方說前二天Sherlock在例行跟蹤時看到John和一個漂亮的吸血鬼玩了一下，John讓他吸了幾口血後吻了他）交換糧食，所以，John根本不挑食的。
異種社群對John的回歸簡直是像水雷炸開了一樣，一堆怪怪的資訊從海底跑了出來，有人宣稱研究魅魔二十多年，列了一堆John會感興趣的形態，還有人將John的覓食路線弄了張地圖，建議有興趣的人可以去堵堵看。
一夥人急著想去餵飽他，Sherlock瞇眼盯著那條發文底下一長串留言，悶得要死。
其中最可惡的就是，有人直指緋聞同居人Sherlock餵不飽John所以John才需要常出門覓食。
他根本不吃我要怎麼餵他啊？Sherlock用力的摔了他的滑鼠。
不虞匱乏的John正在泡茶，這個經過軍隊訓練且不自私的室友順手幫Sherlock端了一杯過來。他一臉疑惑地看著煩躁的Sherlock問：
「怎麼了？」
「你在破壞我的名聲。」Sherlock悶悶地道。
「什麼意思？」
Sherlock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在人類社會中，因為Mrs. Hudson的熱心，221B的街坊們現在常會對Sherlock投[size=1pt][color=White]亅[/color][/size]注安慰的眼光。前兩天Mrs. Turner家那兩個煩人的傢伙跑來按門鈴，遞給他一張性療師的名片，還很小聲的說他們知道John晚上去了那裡，要他別想太多…
現在異種世界也出現這種雜音了，Sherlock現在是兩個世界認定的，沒用的處男了。
這種煩人又無聊的事要怎麼說？Sherlock不想回答，轉過頭，視線又回到電腦上，John喝著茶，站在他身邊，探頭過去看了一眼。
「不是叫你別看這些東西了嗎？」John盯著上頭亮晃晃的：引誘John Watson的56個小方法，皺眉苦笑。
John現在靠Sherlock很近，他身上的暖意傳到Sherlock的臉頰上，Sherlock覺得自己只要稍微側過頭就能靠著他的胸口了，這令他更生氣了。
「照這上面的說法，引誘你是很值得的，因為你是“令人難忘”的一夜情好對象。」Sherlock的語調充滿了不悅。
「那是假的，他們什麼都不記得的。」John挺起身子，懶懶地說。
Sherlock轉向他，很感興趣的問：
「怎麼說？」
「除非是意志力很強的異種，不然，無論人類還是異種，醒來就會全忘光了。」John無所謂地道。
「你是說只要你收回能量，他們就全都忘了？」
「是啊，早期的人還會在醒來後留下一些罪惡感，覺得自己做了難堪的春夢，大概在七八十年前，他們就連罪惡感都消失了，全都忘得一乾二淨；隔天走過身邊也認不出我的。」
John說著，走到他喜愛的沙發上，打開電視。
這不合理，Sherlock想著：我記得，我還是想要你回來靠近我，就像現在。
他記得John在巴茲輕吻他下頷時的快感，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時那種令人驚嘆的美好，還有那天在巷子裡，John唇上的觸感。
John的臉像個奇怪的謎，會變幻各種不同的形態。Sherlock一直記著John在面對Moriarty時，一臉警覺的要他快逃，坐在床上低著頭時的脆弱柔軟，還有微笑看著他，說他很聰明。
現在John抿著嘴，嚴肅地看著戰爭新聞，在黃昏的室內陽光下，John看起來，還是，怎麼說？
迷人。
太不合理了，這裡頭沒有合邏輯的解釋，Sherlock開始想重新設計他的MCP量化測定儀了，不然他如何確定John是否在釋放能量？
「晚上出去吃飯？」John發現Sherlock看著他發呆，他笑著問。
「哦，好。」Sherlock想起John昨天才“進食”過，今天他不用去覓食。
但他會陪著Sherlock，他們會找一間館子，輕鬆的聊天，John會坐在那裡聽他的異種能力分析，對他的毒舌評論樂不可支。
John起身，他離開起居室要去換衣服，Sherlock還坐在那裡，想感受一下這個人離去，能量消退時他是否會感到輕鬆一點。
答案是否定的。
※ ※ ※
晚餐後Sherlock和John散步回221B，Sherlock問John有關不死騎士Moran的事，John笑著：
「我和他是在戰場上認識的，他是海軍上校，我是個海盜。」
「海盜？」Sherlock的眼睛又亮了。
「我從黑暗族出來沒多久，你老哥就讓Anthea就幫我找了件差事，去和黑暗族的海妖們爭奪海權，保護漁民。我那時扮成海盜，其實也不算假扮，我是真做了幾年海盜，順便和那群漂亮的人魚們玩了一陣子，結果西班牙人打來了，英軍人和船都不夠，Moran來找我商量加入海軍的事，其實…」John笑著，他想起當年在海上的自由，Sherlock望著他，從他映著光的眼中看到那個瘋狂的年代，一群有趣的人並肩作戰的樣子。
「其實英國海軍的前身本來就是海盜，Moran自己也是被招降的海賊出身的，不過這傢伙進了一次宮庭就迷上了那位純白女士，處子女王伊莉莎白。」John搖頭苦笑，那時Moran成天女王陛下的唸個不停，煩得要命。
「我好像聽過這個說法。」Sherlock笑著。
他們走在倫敦街頭，明亮的街燈和路旁的商店看版照耀著，John覺得心情很平靜。
他現在只是個小醫生，過著平凡人的日子，比起Sherlock這個老在找刺激的人類，John有時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
Sherlock很年輕，而且，在不久的將來他會老去，完滿的結束一生，John其實很羨慕他。
不用一直孤單的活著，是種恩賜。
伊莉莎白女王死時Moran難過得想把自己的頭丟到火裡燒掉，John當時不太明白他的心情。
但現在他想，要是Sherlock，這個有趣的人死了，他會如何呢？
應該會…相當的難過吧。
奇怪的比較，John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這種想法。
夜裡有些涼意，但路上行人很多，John想著現在的夜行性異種日子大概過得不錯，很多好玩的地方可去。
但在他左前方那個穿著白色套裝的女子卻讓他謹慎的停下腳步。
「怎麼了？」Sherlock問他。
John沒回話，只是望著那女子。Sherlock順著他注視的方向看去，那女子面無表情，只是舉起纖細的手，指著John。
Sherlock發現她的眼睛變紅了，眼角流出像血一樣的眼淚。
「那是…」Sherlock緊張地看著John。
「Banshee，報喪女妖。」John冷靜地道。
Sherlock想跑去問她，但她閃身消失了。
他回頭看John，John嘆了口氣，苦笑著：
「即然她來報信了，你這幾天最好別靠我太近。」
Sherlock臉上的線條變得剛硬，他固執地走向John，挽著他的手。
「你想甩掉我最好找個像話的理由，」他執拗的道：
「不然我的名聲就真的毁了。」
John笑了，他讓Sherlock緊靠著自己，拖著他大步走著，不知怎的，John覺得很溫暖，好像沒什麼事值得在意的。
雖然John很清楚，Banshee的警告從不落空。
＿＿＿＿＿＿＿＿＿＿TBC＿＿＿＿＿＿＿＿＿＿
註：金牛座時代是所謂的星座大年，也就是柏拉圖年，是以春分點的太陽在那個星座上昇而定的，一個星座大年約為2500年（印度人說的一刧即是這個），目前是在雙魚座至水瓶座的交界處，星座大年是逆著十二星座跑的，也就是新時代論者所謂的＂水瓶世紀＂要來臨的意思。（新時代論大多是狗屁，只是借用了Jung的星座大年會影響集體潛意識的說法）
偶囉唆了，但後面會用到這玩意兒，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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