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圈晚就是這樣,一下子就重梗了,是說大家都很想幫Bucky綁頭髮嗎)
2.
監看室現在是個危險的地方。
話說人型兵器到那兒都是人型兵器,並不因其行動被限制在五坪大小的房間裡就會改變本質,James Buchanan Barnes背負的傳說,和他冷淡如冰的神情讓他僅僅是瞄一眼,都能讓身經百戰(曾在齊塔瑞事件中進入現場協助傷患)的醫護人員背脊發寒。
雖然Barnes大多數時間都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不發一語。
或是在Steve走進來時起身盯著他看。
Barnes被帶進這棟樓已經二天,48小時內,只要Steve在房間裡,他們就會看著對方,從遠處觀察會覺得是二位戰士在對峙,充滿敵意(畢竟兩大男人死死盯著對方超過半小時,任何正常人都會覺得再來就是殺得你死我活了),不過,要是你走近些,比方說,像Natasha那樣,鼻尖離監護室單向玻璃只有半毫米的話,可能就不會這麼輕易認定了。
因為Steve在笑。
Natasha常覺得Steve笑起來傻氣逼人。頭大加上從出生時不知為何就裝備完成的明朗性情造成的結果,讓Steve笑起來就是呆的像春日陽光。不過,Natasha發現,隊長現在的笑意和平常那種讓她見了就想虧的恐龍式傻氣不太相同。
隊長的微笑裡有些Natasha花上一輩子都裝不像的東西。
那個笑容很特別。在Natasha的記憶中,只有她還沒入行前,某個莫斯科的聖誕夜裡,舊房子的壁爐旁感受到的那種暖意可以比擬。
他的Bucky卻面無表情。
Natasha在Barnes追殺他們時直視過他的臉,她是間諜,還是其中觀察力強如魔法的那個超級間諜。完成訓練後,所有見過的臉她都記得,那些臉上的神情她也不曾或忘。
分析,比對,判斷,在當時,她的結論為此人非常冷血。
因為Barnes的臉上只有空白。甚至沒有因暴力產生的興奮或憤怒,只有空白的專注。
單向鏡後,Natasha的眉頭微微皺起。她有任務,不是任何人,Fury,或是目前自認老大的Tony這些人交付給她的,而是出於某個她很不想承認的,打從心底對那個笑起來像呆子的男人油然而生的守護感,交給她的任務。
她必須在這裡,玻璃窗後,仔細觀察,評估,並且在必要時衝進去將呆子拖離他的朋友身邊。
經驗讓Natasha對這個人稱冬兵的傢伙不懷一絲希望。
原因很簡單。她曾經處在類似Barnes的狀態。十幾年的洗腦,當時的感覺她記得太清楚,就是這樣的空白,專注,除了任務沒有其他。但她很幸運,被一隻鳥救走了,那隻鳥帶她走時可沒這麼容易,她記得Barton有幾次差點沒被無意識的自己給掐死。
而這傢伙可是七十年。
她看著,腦中跑著當時在橋上命懸一線時,Barnes像死神一樣的眼睛。
有點怪。不太一樣。
他還是沒有表情,只是看著Steve,但Natasha卻覺得,有些變化出現。那種可怕的空白好像不見了,只剩專注。
啊,她明白了,和她一樣,他在觀察。
很認真,仔細的觀察。
二天前他們發現Barnes的蹤跡,其實,不算是發現,而是偉大的隊長隻身一人獨闖九頭蛇在紐約的分部——Steve自從看過在銀行裡的『設備』後,只要有九頭蛇的影子他就會失控,沒人能趕上他的行動——那時Barnes突然出現,他幫Steve擋了二槍,還掛掉十幾個人。
Fury的判斷是Barnes其實一直跟著Steve。
而現在,他們看著對方。
Barnes當時受了傷,他失血過多,暫時失去行動力。送他進來時Steve收到很多警告,其中他唯一聽得進去,只有Bruce Banner說的,不要輕易碰觸他。
『等他來碰你。』
Bruce用他一貫的,帶著歉意的語調這麼說。
不過,Steve也只聽了一半,他們都在監看螢幕裡望見隊長偷偷的趁Barnes睡著時,輕撫他的額頭。
那時他笑了,可惜,Natasha覺得,他笑得太難過,還不如哭出來算了。
「妳打算待到什麼時候?」Bruce從Natasha身後走過來,和她並肩站著。
「直到他睡著。」
Natasha淡漠地說。
「不放心?他又不是我,隊長應付的來。」Bruce側過頭看她。
Natasha還是盯著房間,但她笑了。
其實,在所有的人中,她最放心的恐怕就是Bruce了。她不信任人,信任是脆弱如薄冰的東西,原因很簡單,你看不到他人的另一面。
每個人都有想要隱藏的陰影,長於觀察的Natasha明白這種東西能讓虛偽的人變成禽獸。但Bruce不同,他最可怕的一面,Natasha早就見識過了。
這麼龐大的陰影,而他就這樣顯示在世人面前,還以這種負面力量拯救世人,並安然活了下來。Natasha認為Bruce永遠不會知道他有多勇敢。
他的兩面,她都喜歡。
安全。
但Steve面對的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時間流逝對他而言只是一覺過後,但對Barnes,那可是長達七十年的折磨。Steve面對的是如同月之反面的陰影,其中愧疚佔據一切。
「不,他不行。」Natasha說。
Barnes不安全。
因為Steve沒有面對Barnes的力量,他早就被自己打敗了。
『我應該跳下去的。』Steve不止一次的自語。
他當時沒有,而現在,他不但會,而且必定趕在前面當Bucky的墊背。
「我覺得,你的擔憂太過頭了,那不必要,」Bruce說,他的聲音總是軟軟的,Natasha看向他,此人花了生命中大部份的時間在保持理性,他說話時總是能讓人信服:
「他們之間有牽絆,而且是好的那一種。所以,他們會找到最合適的方法來面對這七十年來的苦難。」
Natasha望著他溫和的笑容,再一次為這個被稱為怪獸的人如此執著的相信人性而動搖。
是這樣的嗎?Natasha再看向房間裡,兩個相對而視的人。
然後,就像在回應Bruce的話,Barnes居然開口了。
「我認識你。」
「嗯。我們認識一輩子了。」Steve點頭。
「可是——不太對。」
Barnes的臉上出現表情,他很困惑。
「你,不太像,博物館裡那個人,我記得他…」
博物館?是那個天殺的史密森博物館的展覽?Steve笑開了。
「你是說,你記得那個小矮子,是嗎?」
Barnes側過頭,他在腦子裡找東西,他記得的事不多,他不需要記憶,只須行動。
當槍枝遞到他手上時,身體會自動找尋目標,處理任務。那是好的。不像記憶。
記憶不好,會痛。
但他真的認識眼前這個人。就在他打算完成任務時,怪異的影像出現,一個小矮子,皺眉站在門前,好像有個人在他耳中說,我會陪著你直到終點。
任務和小矮子好像。
頭一樣大。
但是壯多了。而且也不矮。
然後任務掉下去了,逐漸遠去的臉,他好像也見過,那是大雪天,那張臉愈來愈遠。
記憶不好,但卻有個聲音在腦子裡叫著:這回不能讓他離開。
還有上一回嗎?奇怪。
只知道行動的人決定先做再說,他跟著跳了,然後從河裡把重得要命的大頭任務拖上岸。
這幾個月來他一直跟著任務,但腦子裡想的其實是那個皺著眉的小東西和陰暗天際裡遠去的臉。
他到了博物館,終於看到小矮子,和一大堆拉拉雜雜的東西,包括任務叫他的那個名字。
然後很多零碎的片斷就不時跳進腦袋裡。
「你還記得什麼?」Steve忘了Bruce的交待,他伸手握住Bucky。
Bucky皺眉,盯著他的手。
好大的手,不對。
他又抬頭,看著Steve,對方很有耐性的輕聲喚他:
「Bucky?」
記得什麼?什麼是記得?是現在跑進來腦子裡的那些影像?
「會飄的車。還有,別的…」Bucky皺著眉,不是很確定。
1939年,紐約,世界博展會。55國參加,主題為未來世界,後人稱之為惡夢前的狂歡。
那天,Steve終於進了軍隊,等著他們的,是惡夢般的未來。
該死的那天。
「還有我們的布魯克林?突擊隊?」Steve試探地問。無論如何,只要Bucky想起任何事,都是好的。
Bucky 搖頭。他垂眼,望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觸覺。怪怪的,接觸不是這樣,不會這麼輕。
人們不會碰他,而是用力按著他的肩膀,頭,全身,很多人,壓著他。
Steve的拇指無意識的輕輕撫摸著他的手。
手,還有別的人,在夜裡,雲霄飛車下,有音樂,還有小小的手,握著他。
還有女孩,笑著的女孩。
「我記得女孩子。」Barnes突然笑了:
「我想起來了,她們都跟我一起走了。」
「呃?」什麼東西?Steve半張著嘴,完全聽不懂。
「那天晚上,Steve不見了,然後女孩們就…」Bucky不說了。只是笑。
“呆”這個字已不足以形容Steve臉上的表情。
隔著玻璃窗,Natasha確定,Barnes中士現在的笑容有點邪門。
※ ※ ※
情況不對,很不對。
Tony開始覺得大夥的決定可能是危險的,就像當初讓Loki進入航母一樣危險。
不,應該更可怕,因為這個人形兵器,Barnes中士,Steve的Bucky,顯然擁有未知的能力。
第一個出現的怪異現象是Hill,最冷靜的特工,永遠一張撲克臉,比Jarvis還像個AI。她負責監控Bucky的療程,向來專注認真的冷面特工為了工作進了監護室。幾天後,她居然要求醫護員不要再送難吃的營養饍食給Barnes了。
「應該給他吃牛排,或是爆米花也不錯…我查過,那個,呃,Barnes最喜歡吃的食物…他太瘦了。」Hill說話的時候居然還結巴了,雙頰微微泛著難得一見的紅潤。
為什麼要查這個?Tony半張著嘴,很想打一下她的頭看看能不能校正意識。
他還來不及反駁,親愛的Pepper居然讚同:
「對啊,還有這個——」她舉起手上的提帶,掏出巧克力:
「上回Bucky說他想吃的,還有,我去可口可樂總部弄來的,30年代配方的可樂~可以開派對了。」
Hill咯咯笑了。
什麼東西?什麼派對?那傢伙是凶器啊!
「Steve,靠你了,阻止這些東西…」沒力的Tony轉向站在監護室門口的守護神,美國.誰要看Bucky都要經過我.隊長Rogers。
「很好啊,Bucky會開心的。」
叛徒。
隊長開門讓二個女人輕快的跳進去,而且,沒錯,Bucky真的開心,他笑迎她們。
這不對勁,尤其是Pepper還坐到床上,要餵Bucky吃巧克力。
Tony快氣炸了。
這幾天,精確說來是從Barnes忽然想起來,1939年的某天,他曾帶了二個女孩往布魯克林某間酒館樓上的房間後,怪事就發生了。
Barnes像是變成另外一個人。呃,應該說是只要有女性靠近他五公尺內,他就不是那個冷酷的冬兵,而是你會在老電影裡看到的那種,隨時對著女孩放電的油滑小子。
他對著所有接近他的女性微笑,還叫她們女士,甜心,或是可愛的——他穿著病人服,金屬手腕還被鎖在床上,居然完全無礙他優雅的起身,用這年頭的男人做不出的那種輕浮又有禮的德性,笑瞇瞇的迎接她們。連號稱花花公子的Stark都甘拜下風。
可惜,另一種性別就沒這種待遇了。無論是心理師,醫生,護士,只要是男的,都別想在他清醒時走近。Bucky會冷冷的盯著他們,像隨時準備攻擊的猛禽。要是那位倒楣的仁兄還不小心穿著白大掛進來,就等著被飛踢吧。
除了Steve。
Bucky不會對他生氣,只是靠在枕上,側著頭,懶懶的看著他。
偶爾還會微笑。
「Bucky Smile。」Steve說。他看著房間裡,坐在床上,放鬆笑著的Bucky。
「呃?」Tony抬頭看他,大個子一臉懷念。
Steve記得Bucky Smile這玩意在布魯克林是和薑汁汽水一樣了不起的東西,出現時現場異性活物無一幸免,在緊急狀態時,Bucky甚至有本事用這必殺器連掛十多名碼頭工人,包括管事的黑手黨角頭。
「有些東西博物館永遠不會告訴你,」Steve說著,懷想對他而言,不久前的過去:
「Bucky很受歡迎,到哪裡都是,女孩們喜歡他的笑容,那獨樹一格…你知道他很聰明嗎?學什麼都是一次就會,人又好看——」
本來很想發火的Tony被Steve臉上的溫柔和按著盾牌的手搞到難受死了。
Steve顯然不只是因為守護他的朋友才站在這裡,他在做災難管控,他沒有這麼天真。
「Banner博士說,Bucky也許找到他記憶中最安全的部份,那些永遠會喜歡他的女孩。」Steve有點抱歉的對Tony說,他很同情這位億萬富翁,花花公子,天才科學家。
因為他知道Bucky Smile的殺傷力。
Tony沒力的看向房間,ok,Pepper居然在和Barnes共舞了,算是吧,行動不便的Bucky站著不動都能讓Pepper順著他的手勢轉圈圈。
Hill只會傻笑,臉頰像熟透了的蘋果。
Bucky轉頭,朝Tony他們的方向望來,他似乎知道有人在玻璃窗後,應該的,他是第一流的潛行者。
然後他微笑。
該死。
Tony Stark決定要好好研究Bucky Smile。
沒見過這麼可愛的東西。
他覺得,自己的臉好像也熱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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