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院的小角落

5.

根據John Watson的個人經驗，不管是醫生還是當兵，都應該要接受一定程度的訓練。

不過，從他說了Yes以後，他的個人經驗就失去意義了。換上制服後，沒有任何職前說明，訓練，準備。新伙伴Sherlock立刻拖著他，直接往主控室去，還叨唸著：浪費時間…。

在往棒棒糖的路上，攬著John的手臂，Sherlock昂首闊步。

John發現Sherlock臉上泛著幾分得意，總覺得像剛補獲了什麼了不起的獵物，或是才拿到聖誕禮物的小朋友，急著現寶。

John的懷疑在進入主控室時得到證明。

「哦，你的Doctor看來頗為體面。」Mycroft微笑瞄著John，像在說：這隻狗狗真可愛，哪裡抓來的啊…

John的眉心皺得死緊。

「好的，Anthea探員傳來最新資訊——」Mycroft Holmes轉身，望著銀幕：

「就是什麼資訊都沒有。」Sherlock冷笑接道，銀幕上，有位棕髮美女探員正無奈地看著他們，背景裡有三個像月球的東西。

「Anthea？」Mycroft問她。

「差不多，葛洛星當局表示他們也在追查中。」

大銀幕上，女探員Anthea承認Sherlock是對的。

「我說過你們在浪費時間，」Sherlock說：

「別管他們的外交辭令了，普羅費尼星人有動靜。」

「消息來自你那個非正規小分隊？方便報告一下嗎？」Mycroft微笑。

「不方便，總之——」Sherlock懶洋洋地，態度，可說是不屑吧：

「John的問題已解決，我現在可以出勤了吧？」Sherlock說，拎著John就要走。

「什麼…我的問題？…」John掙扎了一下，心想這傢伙怎麼老愛拖著他跑啊？

「哦，這是自然，John，應該恭喜你，嗯，還是致哀…總之你現在是MIB的正式探員，和Sherlock一組，好自為之了。」

Mycroft說著，一臉打趣，銀幕上，那位叫Anthea的女探員訝異的神情自遙遠的銀河系另一方傳來。

「Sherlock有搭擋？Boss，地球是軌道偏移還是磁極反轉了嗎，怎會出現這種事？」Anthea探員看來不像開玩笑，她臉上的憐恤讓John想起那位心理醫生。

好吧，John心想，成為一個秘密組織的探員看來還好，不過和『Sherlock一組』這件事在其他的，見多識廣的探員們眼中似乎很…怪異？

還有，什麼是『John的問題』？

John有一肚子疑問，但無論如何，他性急的新搭擋可沒那個木星時間讓John發問，帶著狐疑不安的新搭擋，Sherlock洋洋得意地離開。

※　　　※　　　※

「所謂John的問題是指我…？」電梯直往上，John忍不住問了。

「已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眼下最重要的是葛洛星人的問題。」Sherlock抬高著頭，視線刻意轉向一無所有的單調電梯門。

John覺得他避重就輕。

「好吧，那葛洛星人是怎麼回事？」

「葛洛星人屬於蟲族，」Sherlock十分樂意回答這個問題：

「地球人對於蟲族成見太深，其實牠們非常聰明，葛洛星人算是其中進化最高的等級。」

「你是說牠們長得像蟲？」

「差不多，牠們的平均身高約98吋，腦容量非常大。比起來，地球人還算是低等的生物。」

「哦。」John想像著比兩個成人高的毛毛蟲。

「嚇到了嗎？」Sherlock側頭看著他笑。

「不過就是蟲。」John無所謂地道，心裡唸著，得用上多少殺蟲劑啊…

「對我們而言他們算是和平的種族。不過前陣子有個葛洛星在案的恐怖份子溜到地球來，目的不明，殺了幾個探員和，咳，平民，雖然已伏法，但我懷疑他不是唯一一個…」

電梯往上送他們到一個空曠的，像停車場的地方，John有點搞不清，這裡到底有幾層啊？

「你懷疑？」

「應該說是確定，普羅費尼星這二天傳來奇怪的訊息，也是有個不對勁的傢伙到地球了。」

John點頭，所以這些外星壞蛋打算來地球幹一票大的？他跟在Sherlock身後，覺得自己有點像西部片裡，警長身邊的助手一樣。

有一位黑衣男子等在一間倉庫門前，手裡揮著平板電腦。

「Sherlock，上頭派了新車給你。」那人說，同時好奇地看著John。

「不會是計程車吧？」Sherlock沒好氣地道，他的勞斯萊斯回到倫敦後就進廠大修了，阿富汗的沙地搞得老爺車的化油器失靈。

「當然沒這麼好，預算有問題你忘了。」那人說著，點了一下平板，電動門打開，一輛亮晶晶的紅色，車頂上還有一大面英國國旗圖樣的Mini Austin緩緩駛出，車裡沒有人。

「不是吧？」Sherlock有點火大，他嫌棄地盯著那台小車。

「有什麼問題？這可是傳奇名車，史上第一台加了MIB標準配備的汽車。」負責派車的人員心疼地摸著車頂：

「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無聊，John，上車。」Sherlock說，直接開門上駕駛座。

「紅色的老車，不會太顯眼？」John坐上副駕駛座問。

「60年代時這是最平凡的樣式。」Sherlock沒好氣地：

「繫上安全帶。」

「因為它還能加速到時速80？」John打趣著。

「不，」Sherlock按了幾個鈕：

「因為它加裝了標準配備。」他說著，踩下油門。

什麼意思？John繫好安全帶，抬眼看去，車庫的大門打開。

然後他明白了。

咻——

倫敦市的高樓直往他眼前逼近。

紅色小Mini就這麼飛了出去。

「Fuck」

John笑著，輕罵了一聲。

※　　　※　　　※

「外星人來地球的目的是…」

John看著窗外，一隻鴿子正飛過眼前。

「一開始是流亡，」

Sherlock刷地避過了一隻烏鴉：

「宇宙是充滿隨機危險的，只要一點小意外，就會出現星系毁滅的倒楣事，於是無家可歸的外星人就只能四處尋找可居住的星球，不過最近這幾百年倒是出現一些純遊客，尤其是倫敦。這些人都在MIB的控管下。他們不能隨意進出，只能在規定的區域活動。」

Mini開始降落，漸漸滑行至空地，然後轉入街道。

Sherlock將車子停在巴茲醫學院附近。

「我們現在要去哪？」John帶著些許興奮，腦中出現90年代警匪片橋段：英勇執法雙人組怒衝犯罪集團總部之類的…

「驗屍。」Sherlock道：

「你曾在巴茲受訓的對吧？」

「是…驗什麼屍？」John的幻想有點冷掉了。他隨著Sherlock走進熟悉的地方，直往驗屍間去。

「我剛不是說過？普羅費尼星人有動靜，嗯，精確的說，是作案了——妳好！」

Sherlock推開驗屍間的門，對著前方，一位紮著馬尾，載著護目鏡，一身醫師服，站在一具剖開了的屍體旁的女孩打招呼。

「我們是防役局派來的，想請教妳…Molly Hooper小姐，」Sherlock笑得親和，望了一眼女孩白外掛上的證件：

「我相信你正在進行檢查的這具屍體有些問題，可以讓我們看一下嗎？」

Sherlock很快的秀了一下證件。

「呃，什麼…」叫Molly的女法醫顯然還沒反應過來，她舉著血淋淋的解剖刀，傻傻地望著他們。

「應該就是這具…」Sherlock的雙眼掃瞄著屍體道。

「等，等一下，我正在進行驗屍作業，不方便－－」Molly急著阻止。

「剛好，」Sherlock拍了一下身旁的John：

「我是Sigerson，這位是法醫，Doctor——Bond。他可以協助妳。」剛進來前，一份泰晤士報攤在門外的座椅上，新任007的消息是影劇版頭條。

「Bond？」Molly傻兮兮地看著John。

「你可以叫我James。」John堆上笑容。

「蛤？」Molly更呆了。

「哦，不是吧…」Sherlock沒理會他們，他仔細地看著屍體，視線停在死者，一位蒼髮老者的臉上：

「這傢伙是M31星系的大人物，該死，他是守護者星團的。」

Sherlock說著，轉到一旁拿出手機按了幾下：

「A級狀況，羅森伯格死了…」

John望著Sherlock的背影，對方正壓低聲音嘀咕著，看來這位死者身份不簡單。

「你真的是法醫？」Molly站在屍體旁問他。

「呃，是，差不多——」軍醫，法醫，差不多啦。

「那太好了，我正覺得奇怪，」Molly說著，雙手伸到屍體腹部，將皮肉拉開：

「你能看看是怎麼回事嗎？我好像找不到…」

「內臟。」John看著屍體內部，皺起眉。

「沒錯吧，真是奇怪，沒有胃，腸，肝，所有的器官好像都消失了…」Molly說著，轉為檢視死者的頭部。

不，這很正常。John心想，這位老先生是外星人。

「這是什麼？」死者左耳裡一個發亮的小點吸引她的注意。

John靠過去，伸手輕按了一下。

輕輕的嗶——聲從屍體上傳來，死者的臉像個圓盒一樣打開了。John訝異地看著，死者的頭裡沒有白色的大腦。

「Sher—Si——隨便什麼探員，你可以過來一下嗎？」John急著叫他的搭擋。

他看見一個大眼睛的灰色小人躺在像飛機的控制椅裡，正在痛苦的喘息。這根本不是頭，是個座艙，裡頭一堆閃閃發光的小儀器。

Sherlock忙轉身走來，他俯視著小灰人：

「羅森伯格？」

小灰人輕輕抬頭，看著Sherlock，虛弱的說：

「Zartha…Zartha之光…」

「Zartha之光？那是什麼？」Sherlock忙問。

「…保護…Zartha之光…」

小灰人說著，慢慢側過頭，閉上眼，他身邊的儀器燈驀地熄滅。

「牠，死了？」

Molly凝視著小灰人，輕聲道。

John伸出手指，放在小灰人的頸子上。

不知道外星人的脈搏是不是要這樣測，John有點緊張。

灰灰軟軟的皮膚，John難過地想著，真是脆弱的小東西。

這時，小灰人的眼睛忽然睜開，他看著John，小小的手舉起，抓住John的手指。

「小心，Moriarty…」他說。

Sherlock靠近他，但來不及了，小灰人的眼睛再度閉上，放開John的手指。

他們等了半晌，小灰人完全不動，也沒反應。John嘆了口氣。

這次大概真死了吧。

「Zartha之光，什麼意思…」Sherlock低頭沈吟著，John則小心的將人頭合上，默哀了一下。

Molly看著他們，退了一步，她小心翼翼地道：

「你們不是防役局的人吧？隨便什麼探員？James Bond？」

Molly手上的解剖刀舉得有點高。

「咳，沒錯——」Sherlock從口袋裡拿出墨鏡戴上，同時向John點頭示意。

什麼意思？John搞不懂，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也有個墨鏡。

為什麼要戴墨鏡？John狐疑著，但還是乖乖戴上。

「所以你們是秘密組織的人？要殺我滅——」Molly驚惶地又退了二步，此時，Sherlock拿出一支銀色小棒子，對著她，按下側邊的按鈕：

一道強光從小棒子頂端發出，閃了一下。

「妳沒看過一具怪屍體，也沒看到小灰人，更沒見過二個黑衣人，你加班過度了，就這樣。」

Sherlock說完，收起小銀棒。

「這是什麼？」John問，看著Molly呆呆地站在那裡，像失去意識了。

「記憶消除器，非常好用的工具。」

所以這位Molly小姐不會記得剛才發生過的事？John懂了。

「她只會記得你說過的話？那你也得說點像話的故事啊。」John沒好氣地道。

「無聊，」Sherlock道：

「剩下的Mycroft會派人來處理…」他說著，正要離開時，Molly忽然醒來。

「你們是誰？說清楚不然——」

Sherlock搖頭，又閃了她一下。

「嘿，等一下——」John急道：

「這玩意不會傷腦吧？」

「不知道，好的，你沒看過怪屍體，小灰人，黑衣人，你只是…」

Sherlock發現John不滿地瞪他。

「你需要休假，出門去玩，別老待在家裡跟貓玩看Friends DVD。」

Sherlock補充說明。

「呃對，還有，妳很漂亮，去找個好男孩…」John還沒說完，就被Sherlock拖走了。

離開時John疑心地問：

「你閃過她很多次了吧？」

「嗯，有幾次吧。」Sherlock無所謂地回答。

John點頭，然後，他想到了『John的問題』。

「你閃過我？」

坐上Mini時，John問他。

「沒有。」

Sherlock面無表情，踩下油門。

最好是。

John根本不相信。

＿＿＿tbc

Mini Aust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