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院的小角落

5

小帆船游盪在狂風肆虐的夜海，漁人Moran掌舵，不過，嚴格說來他只是把手放在舵上，朝著外海駛去。

他根本不知道要往那個方向去。其實Moran連自己何時上船都完全不記得；經驗豐富的他死活都想不起來為何會在這麼糟的天候，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決定出海。

真是糟。抬頭遠望，天際黑暗，別說指引方向的星晨了，（就算看得到星星，十年前船隊就很難找到北方了）唯一的光源是從濃厚雲層間透出的虛弱月光。

「呿，Sherlock還真溜了。」站在Moran身邊，長得很可愛的小個子男人望著夜空，煩躁地跺腳。

「什麼丟了？」Moran聽不清楚，海風呼嘯，北方掃來的永恆寒氣令他渾身發抖，牙根顫得像要從嘴裡跳出來一樣。

詭異的是他身旁陌生的小個子好像不怕冷似的，只是盯著前方。

使神荷米斯對人間的四季變化完全沒感覺，也沒留心身旁的人類大概再過不久就會凍死了。

「不是丟，是溜…」荷米斯呿了一聲，轉頭看向他拐來的傻大個。

該死，這傢伙快掛了。

荷米斯伸手摟住Moran的肩，一股暖意傳到拼命抖著的漁夫身上。

他竟然不冷了，驚訝的漁夫呆望著陌生男孩，傻氣地問：

「你到底是誰？是來自西方的精靈嗎？」Moran想到村裡的巫師說的，遠走西方的達那神族。

這男孩有神奇的力量，和深不見底的美麗黑眼，Moran認為自己一定是遇上傳說中的精靈，而且，就像故事裡的形容的那樣，小小的好可愛。

荷米斯笑了，這位北方萬神殿的子民傻得很有趣。

「不，我是南方來的。」荷米斯說。

「南方精靈？」Moran很好奇。

「我不是精靈。我遠比那群可悲的敗戰者強大。」

荷米斯開口，但他的聲音不是凡人發出的，而是來自遙遠的幽暗深處：

「命運女神曾向我父親召示，在很久以後，千萬眾神都將被遺忘，成為幻影和傳說。到那時，只有我點石成金，化無為有的力量仍能留存世間。眾神中，唯一能掌控虛無的神祇將成為最後的信仰——」

荷米斯緩慢地說著，Moran望著他，他的眼睛在夜裡依然明亮，說話時有疏離的，不屬於人世的氛圍慢慢籠罩著這個小個子，Moran噤聲看著，只見對方回過身，向海中央揮舞了一個手勢，狂風驀地止息。

「偉大的波塞頓，請現身，來自奧林帕斯的荷米斯向您求助——」

荷米斯揚聲，對著平靜的海面道。

Moran望著黑暗的深海，不對勁，太安靜了。

大海如鏡，無波無浪，月光像凍凝在海面上，長年在海上討生活的Moran從未見過這般奇景。

空氣冷冽如冰，此時，一陣陣沈悶的，如雷鳴的聲音自海底傳來，荷米斯將凡人拉開：

「退到我身後去。」

Moran乖乖聽話，眼前的氣氛讓他噤若寒蟬。

如同凝固的海面慢慢隆起，像有什麼巨大的海底怪獸將昇起，Moran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週圍突然湧現成千的海豚，在小漁船邊飛躍，水花四濺，發出如嘲弄的喀喀聲。悶雷聲漸漸變大，四匹金色鬃毛的駿馬自海平面下躍起，腳下銅蹄發出巨響，後頭一輛龐大華麗的馬車帶起驚人的黑色波浪，闖上海平面。

衪出現在月光下。掌控大海，聖馬賜予者，狂躁的神明波塞頓。衪的形體大過巨鯨，手舉三叉戟，立於馬車之上，長長的鬍鬚如海流，雙目似火。

「荷米斯，你這死小孩竟有臉找我？奧林帕斯還欠我一個極座主星，都忘了嗎？」

海神的聲音聽來相當不悅，如狂浪擊打著Moran的胸口。

「呃…咳，是這樣的，」荷米斯諂媚中帶著詭詐：

「我相信您一定希望Sherlock儘速回到天界，所以，可以幫個忙，送我去科爾基斯嗎？我保證會讓極座恢復原來的光明燦爛。」

「和你老爸一樣奸詐——」海神揮動三叉戟，一陣大浪打來，荷米斯站不穩，身後的Moran忙扶住他。

「別這麼說，我父親是派我來尋回極座主星的，不過，呃，出了點小差錯…偉大的海神啊，您能展現神力，像當年送走歐羅巴那樣…哦對了，希拉女神還不知道歐羅巴那檔事你也有份——」荷米斯笑得詭譎。

想當初宙斯迷上少女歐羅巴時還是海神幫忙約會的，這檔事希拉還搞不清楚呢。

「咳，好，我送你去，」海神顯然想起當年幫著宙斯把妹的往事，他立刻打斷荷米斯：

「但明日子夜我就要看見極座回歸，」波塞頓道：

「不然就天庭就等著大亂。」海神揮戟，揚起一波長浪，高如天際。

荷米斯急忙回身對著Moran輕聲道：

「抱緊我，如果你不想被沈入海底…」

他還沒說完，Moran就緊緊抱著他，如海嘯般的大浪打來，將他們高舉至浪頭，直衝向前，小船在海上飛躍，迎著狂風，Moran忍不住大聲歡呼。

「太好玩了！」

在他懷中的荷米斯笑著，人類還真是可愛。

※　　　※　　　※

既然Sherlock不打算離開，那麼John認為他有義務設法改善人類的誤解。

於是一隻羊不好好吃草睡覺，只是想盡辦法在小土坡上弄出一塊空地，然後四腳並用，努力的在土坡上劃線，其景象看來令人費解。

而世上沒有Sherlock看不懂的事。

「對一隻羊而言，寫作相當可笑。」Sherlock說。

嘴裡含著吃不下的草（整地時，清光上頭的草是第一步，小金羊可不願浪費美食），肚子沈甸甸的，搖著屁股，小蹄子用力地在地上磨出一道道痕跡的John抬起頭，怒從中來。

偉大的龍只是閒閒趴著，不時伸出瓜子亂劃John好容易寫上的大字。

「你不想幫忙就給我趴一邊去，別搗亂。」John吐掉口中的草，用牠的左前蹄踢開Sherlock不安份的爪子。

「沒用的，你想人類會把羊寫的東西當回事嗎？」龍爪轉向，往John的小屁股點去。

「我是神奇的金羊，不是普通的羊，」John咩了一聲，腦袋頂開Sherlock巨大的爪子：

「人類都有黃金失心瘋，他們會認真解讀的。」

John很有信心。

「呿。」Sherlock挺起身子，望了一下John的“大作”，還真是大了點，歪歪的，不在制高點完全看不懂。

John寫著：Sherlock不是惡龍，是來自天上的，了不起的龍，聰明無比…

Sherlock咧嘴笑了。

「John，這很無聊。」

人類的心思是固著的，認定了的事物決不輕易改變。明白這點的Sherlock認為John在做著毫無意義的事，但這些稱讚之詞還是讓牠很開心。

John是真心這麼想的。

John不理會Sherlock的嘲弄，繼續低頭劃著：令人驚嘆…

Sherlock趴在地上看牠，不時伸出舌頭逗弄一下小羊嘴，John抖開，氣呼呼地唸著：「Sherlock別煩我—」

打斷一隻文思泉湧的羊是有些不得體，不過Sherlock身為主角和唯一的讀者，牠認定自己有權要求作者關注。於是巨龍不顧小羊的反對，一口叼起小羊，往空中拋。

「咩～～」

John在半空中打了個轉，又掉到Sherlock嘴邊。巨龍頂了一下，小羊試圖抱住龍鼻。

「你就不能安份點嗎？」John腳忙腳亂，氣呼呼地。

「你就不怕我再吃掉你？」Sherlock長長的大頭把頂上天，玩起小羊丟高高，每彈一下John就吼叫一聲。

「停下來！咩！」John有點昏頭了，牠起碼在空中彈了五圈。

到第六圈時John一個跟頭滾了下來，Sherlock居然不接住牠，John順著龍背滑落草地上。

有別的東西吸引住巨龍，Sherlock挺起身，牠巨大的陰影遮住John頭上的陽光。

John狼狽地四腳朝天，正想開罵。然後牠也看到了。

「這樣對待春神的信物不太得體吧。」

熟悉的聲音，John十年沒聽見了。

使神荷米斯站在那裡，光天化日下他笑得狡詐憊懶。身後跟著一個傻頭傻腦的大個子人類，那傢伙抬頭呆望著巨龍，嘴張得大大地。

荷米斯神清氣爽，一晚的海上飛行沒影響到他，不過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頭的Moran就沒這麼淡定了。

好大隻的龍啊，還會說話…

Moran現在覺得回鄉後他可有一大堆故事要說了，一定比村子裡的巫師講的那些神話要有趣得多。

Sherlock低下頭，冷哼了一聲：

「總比你把牠忘了十年要來的得體。」

「呃，這是失誤——抱歉，親愛的Johnny，」荷米斯諂笑：

「好啦，我現在來了，你跟我回天庭去，這陣子多謝你了Sherlock，現在Johnny安全了，你也可以走啦，對了，你自己能飛回去吧。」

「呿，無聊，」Sherlock昂首，噴了一鼻子熱氣：

「誰說我是為了這隻笨羊才下凡的？」

說得挺不耐煩，不過，Sherlock的尾巴甩了一下，順勢把John往荷米斯身前推。

終於可以回天庭了，John站起來，回頭看著Sherlock。

要分開了。

「等，等一下，我得先寫完才成…」John說著，三步併二步跳到空地上。

「還寫什麼啊？」荷米斯說著，走去擋住John的小蹄子。

「不行，我快寫好了。」固執的John繼續未完的大作，牠踢開荷米斯的腳。對方吃痛地叫了一聲。

一直處在張大嘴狀態的Moran更呆了。

羊身上有黃金毛，也會說話，還會寫字…

「真是，說不通的啊，好好的羊不做要去做詩人嗎，真是無聊——」荷米斯揉著腳，媽的，這隻羊也太煩了，他可沒那閒功夫等John劃完大字，海神說了，今天就要看到極星回歸。

他再度走近，嘆口氣彎下腰，像個倒霉小牧童正要苦命的抓頑皮小羊回家。

荷米斯還沒碰到羊毛呢，啪—的一下子，使神的臉被條巨尾突地打上來，身子飛了半呎遠。

「別打擾John。」Sherlock冷冷地道，甩著大尾巴，牠順勢擋在John身前，隨時準備再來一下。

John抬頭看Sherlock，對方也同時望著牠。

牠也知道該結束了，再做些什麼也沒意義。

但就這樣分開，真的不行。John低下頭，繼續用心劃大字。

可惡，荷米斯氣極，蹣跚起身，心想老子身上還掛著二百個神年的苦役，小笨羊和大巨龍現下是打算找老子麻煩嗎？

「Sherlock，你想擋路？」荷米斯說，他面對巨龍，手上不知何時冒出一支雙蛇交尾權杖。

「哦，瞧瞧，這玩意兒都出來了，荷米斯，世界尚在春季，雙蛇在二千年內為守護之力，等你能毀滅時再拿出來嚇人如何？」

Sherlock揚起巨翅，昂然不屑。

「成毀一線，要試試嗎？」荷米斯杖指Sherlock。巨龍毫無所懼，進前一步。一龍一神呈戰鬥姿勢對峙。

John忙丟下未完的大作，跳進他們之間。

「咩～～」John對著荷米斯叫了一聲。

牠只是隻羊，不清楚這他們在嗆些什麼，只是想擋在Sherlock身前。

「荷米斯我現在就跟你回奧林帕斯，」John說著，回過頭，再看著Sherlock：

「Sherlock…」John本來想說，Sherlock，你也快回極座。

但Sherlock幽藍眼睛迎著光，燦爛傲然。

John不想走。

不想離開Sherlock，不想離開牠溫暖的硬皮肚子，永遠不安份的尾巴，不想再也聽不到牠低沈的笑聲。

不能離開牠澄澈的眼睛。

「不。」Sherlock和牠對望，沈聲道：

「John是我的。」

牠說完，轟地一聲，龍之火焰燒向使神，同時伸出爪子將John掃近身側。

此時一直發呆的人類Moran終於醒了，飛撲向前吼著「小心」，也不知那兒來的勇氣，他抱著荷米斯滾到一旁躲開火焰。

這舉動讓荷米斯怔了一下，身為神明，向來只有他救人的份。

不過他現在沒空想這些，狼狽的神明推開凡人Moran，起身揮杖，熊熊大火驀地消散。

「Sherlock，」荷米斯冷冷地：

「和神明作對的下場你應該清楚。」

Sherlock只是進前一步，駭人的體形擋在小小的金羊前。

「眾神不過是人慾的反射，」Sherlock說。

「不值一顧。」

「很好。」荷米斯微笑，將雙蛇杖佇於地，他說著：

「火土風水，四方之主，眾神之使在此——」

荷米斯說話時，風吹起，土地震盪，遠處海上掀起巨浪，天際出現雷鳴。

「天龍座主星，巨龍之首將反背奧林帕斯，與眾神為敵，天地冥三界無此龍立足之地。」

荷米斯攬著身旁Moran的腰，腳下的翼鞋拍動翅膀，他帶著凡人往海面上飛去。

「我們等著瞧。」他在空中笑得自在。

Sherlock也笑了

「煩人的傢伙滾了。」龍說。

只有John才看得出來，牠的笑意並非全是傲慢輕蔑，還有一些，John最喜歡也最頭痛的東西。

他眼中的Sherlock，只是一隻高傲稚氣，溫柔的龍。

「Sherlock—」John輕聲喚牠。

「你是我的。」Sherlock說。

不遠處有長浪，山下的人群害怕地四散奔逃，身為神使，荷米斯發動暴烈的神明波塞頓的力量了。

驟雨狂降，雷鳴閃電隨之而來，雙蛇杖的玄秘已開，諸神回應它的力量。

成毀一線。這是毀滅，由雙蛇杖的主人引動，天地即將翻轉。

遠方的雷嗚伴隨宙斯的吼聲：

「Sherlock！」

John抬眼看著天際，Sherlock用尾巴將牠圍近了些，緊靠著牠。

「立時回歸，否則此地將無一活物留存。」宙斯宣告。

「不。」Sherlock回應。

一計閃電打在小丘上，橄欖樹劈成二半。

巨浪即將捲上陸地，山下可憐的人類將無處可逃，John看著這一切，和牠身邊的巨龍。

Sherlock什麼都不在意，只在意牠。

John低頭看著自己寫的，Sherlock不是惡龍。

「不是惡龍。」John自語。

牠決定了。不為任何人，神，只為了這隻龍。

John跳起來，脫離Sherlock的身邊，牠大聲道：

「我是春神的象徵，萬物生長之起源，我願以此血肉換巨龍Sherlock永生不死。」

「John！」Sherlock驚呼，忙展翅飛向前，但來不及了。

John跳下小丘，一頭撞向山下的巨岩。

血染紅了巨岩。

Sherlock飛向牠，John躺在那裡，牠小小的身體軟軟的，小羊嘴還帶著笑。

巨浪止息，天光乍亮，神明的怒意停滯，四下無聲。

Sherlock凝望著John，不時用爪子動動牠，撫摸牠的肚子和小耳朵。

風吹起，羊血染紅的地上，一朵銀蓮花緩緩的搖曳而生。

春神泊瑟芬隨風現身，她走向巨龍。

「冥界要帶牠走了，Sherlock。」女神笑得悲凄。

Sherlock長長的頸子轉過，看著她。

「我不願獨活。」Sherlock道。

「John用血肉換你，現在沒有任何神明能帶走你的生命。」

春神溫柔的伸出手，抱起她心愛的羊。

「生命沒有意義。」Sherlock看著John的小小身軀說。

春神點頭，她道：

「那麼，也許你該沈睡。」

她說完，Sherlock忽然感到濃濃睡意，牠緩慢的低下身子，漸漸進入夢境。

※　　　※　　　※

海民在那天夜裡發現，極座再度恢復明亮。

當春天再度來臨時，人們會發現白羊座也回到春分點了。

阿弗羅黛蒂走向奧林帕斯寶座，她笑看宙斯，眾神之主百無聊賴，座前的使神荷米斯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小鬼。

荷米斯回到奧林帕斯後只差點沒被老爸用雷電劈死，他不但沒帶回極座主星，連小金羊也搞掛了。

就在他打算下冥府去搬石頭時，Sherlock和John居然復活歸位了。

「是妳耍的把戲吧？」宙斯問她。

「你說的是讓牠們重回天界？」愛神笑得很迷人：

「我可是負責任的，牠們在最後都沒有背棄對方，那可是對我最高的崇拜，不幫一下說不過去吧。」她嘆息：

「牠們一個沈睡，而死去的John，泊瑟芬說回到冥界的牠也不願醒來，在天界閃耀的星辰只是牠們的影子，牠們的心靈不在任何地方，沒有對方，無法成形。」

「妳不甘心？覺得難受了？」宙斯打趣著。

阿弗羅黛蒂瞄了一眼主神，她又笑了。宙斯顯然還有別的想法。

宙斯揮手，閃電現於天，奧林帕斯之主申告三界眾神：

「當人意強於神意，混亂與理則共存，極北處萬年之冰消融。當極星，巨龍之首Sherlock再也無法憶起繁星和其中的秘儀，到那時，John便會與他重聚。」

阿弗羅黛蒂看著遠方，極星的位置，她知道，再過千年，其它的星晨會取代巨龍之首。

而宙斯所申告的時節，會比千年還長。

「他們還會愛上彼此嗎？」

愛神自語。

「這答案只有妳知道。」宙斯笑道。

遠方極星閃耀，愛神心領神會。

一定會的。

從泡沫中誕生的女神非常確定。

※　　　※　　　※

報紙上登出北極冰冠消融，大塊冰山飄離，北極熊無家可歸。有人在遠方以神之名行人之惡事，抓殺無辜。

但這些麻煩和可怕的事都沒有比Sherlock的天文知識令John生氣驚訝。

「但那是太陽系！」

穿著平價羊毛衫的醫生發出暴躁的，激動莫名的吼聲。

他無論如何想不通，能夠研究出三百多種煙灰的人，居然連最簡單的小學生常識都沒有。

「我刪光了。」

他的室友，Sherlock Holmes這麼說。

＿＿＿FIN

達那神族：凱爾特人的神話種族，有神力，傳說中敗戰躲進山林裡成為精靈，其實很可能是不列顛地區的原住民族傳說。
歐羅巴是宙斯誘拐的少女之一，傳說歐洲就是因她而得名。
關於荷米斯那段全是LZ亂寫的，不過荷米斯為商業之神，資訊和速度，所有的運動，占星命理，偷拐搶騙，點石成金，無中生有之事，皆由他主管，現代商業的符號就是衪的雙蛇杖。此神應是唯一還有意義的希臘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