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院的小角落

10.

Sebastian Moran扛著John Watson下樓，有點吃力的走出221B，心中暗唸這小子看不出來這麼沈。

大概很能吃吧。

根據不靠譜的家族傳說，當年伴隨索林重返埃魯伯，打算對抗惡龍的矮人伙伴中摻和了一個哈比人。

『反正咱們缺個飛賊』

當時好像是歐音，那個迷信的矮人這麼建議的。他們只有十三人，這個數太不吉利了。

於是他們請任務發起人甘道夫先生幫他們找個飛賊（這是因為其他族的矮人只要有點腦子的，沒一個願意加入這個要網管等級加外掛才能完成的任務），甘道夫先生看似迷糊地找了個狀況外的哈比人來。

從生意人的角度看，這完全是雙重的詐欺行為。他騙矮人說，哈比人是第一流的飛賊。又騙比爾博說，冒險可好玩了。

其實甘道夫也不算完全說謊，小哈比人比爾博的確是有過案底的慣竊。他在十歲前成功偷過好幾次鄰居老伯伯果園裡的蘋果，雖然事後證明，那很有可能還是老伯伯故意留在樹上等他偷的。

每回小比爾博站在陽光下，盯著蘋果吞口水時，老伯伯都躲在一旁會心地笑著，閒看那小娃娃辛苦的爬上樹後滿足的坐在枝幹上，笑得傻兮兮地大口咬下果子，老伯伯會等他啃著第三顆，順手把前二顆的果核往下丟，無意為之的讓蘋果種子回歸土地後，才會故意現身大吼，然後看著圓呼呼的小比爾博連滾帶爬溜下樹；這可是他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候。

聰明的矮人們馬上看出不對勁，心想甘道夫先生找這麼個傻小子當飛賊會不會太隨便了啊。不過，反正是湊個吉數，也就不在意了。但萬萬沒想到只有裝飾作用的小東西，居然真能唬弄惡龍，偷走阿肯石，最後還改變了戰局。於是人們開始想，也許大巫師甘道夫從一開始就另有用意吧。

真是個奸詐的埃斯塔力。

Sebastian忍不住想，肩上這個傢伙不會和哈比人有關吧？哈比人在另一親族，巴林家的記錄中，寫明了他們一天要吃七頓，還都要吃好的。

依個頭和重量判斷，這猜測的正確度頗高。

綁走John Watson是Moriarty的意思，黑髮精靈沒說為什麼，只說至尊戒的下落可能和John Watson有關，當時，讀過家譜，族人傳說和那本流傳以久的，比爾博的故事『去而復返』（世人只知道那是大師托爾金的名著，只有相關人士，包括精靈矮人等才知道，大師其實是轉述的，而Moran家的長老說，其實比爾博的原作寫得沒那麼好，是大師的才華讓這個故事成為經典，可惜的是大師只聽過哈比人那方的說法，於是矮人在書中變成一堆煩人的笨蛋，這點令他們非常不滿），Sebastian大膽推斷，Moriarty要的這個人，搞不好是哈比人的後代。

Sebastian一手打開街邊的休旅車後座，有點粗暴的卸下肩頭重擔，再從口袋裡摸出束帶，俐落地綁好這個不省人事的，不能說胖，只能說敦實男人的手腳，呼了口氣。

Sebastian看著John，這小子有張挺可愛的臉，他順手拍了拍，打趣地哼笑了一聲。

離開前他抬眼看了一下221B樓上的窗戶，從外頭看來沒有異樣，也沒有按著胸口的傢伙追出來，不過，Sebastian很快的上了駕駛座，催動油門，用絕對會被交警開上十張罰單的速度，衝出貝克街。

剛才那個偵探雖然中槍，但他倒下前看著Sebastian，那雙閃著異樣光芒的眼睛，讓他立刻想起傳說中的那個神靈。

魔眼。第三紀元時，人們曾這麼稱呼那個盤踞在魔多黑塔頂的神靈。

傳說中的魔眼用武力是殺不死的，而Sebastian的行動說不準根本就是在自己的死亡預告上蓋一個大章。

Sebastian盯著前方，專心開車，堅定的臉上有一絲狠勁。

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都靈族人取得他的寶物，Sebastian Moran現在就像他的祖先索林一樣，完全不理會前方凶神惡煞的險阻，可怕的惡龍…

或是傳說中的黑暗魔君。

※　　　※　　　※

傳說中的黑暗魔君盯著陳舊的天花板，自維多莉亞時代以來，倫敦城的濕氣，灰塵，光線的照射，反覆堆積在上頭，產生大小不一的奇怪色差，其中一塊還有點像隻猛瑪象。

Sherlock思忖，他躺著的這塊地毯上也將有一塊由新鮮血液染上的痕跡

暫時動不了，得等個幾分鐘。

血肉之軀的麻煩就在此。對邁雅而言，重生是早晚的事，但在時空中，即使是黑暗魔君也得先躺下，等到這可惡的，充斥在次元裡，屬於凡俗之身常見的的物理性變化：從胸口直穿過背後的槍傷，復原後才能行動。

不過，那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所謂的物理其實是個假像。人類花了幾千年，研究一大堆理論，造一大堆機器，才隱約發現，這個次元中所有的物理現象可能都只和意志有關。

存乎一心。身為超越次元的造物，掌控物質只是最簡單的法力。

五分鐘後Sherlock坐起，除了非得換件衣服而且非常憤怒，並無大礙。

目前有很多因素引發向來冷靜的魔王發火，比如，他對服裝的在意超過正常水平，現在他昂貴的絲襯衫上多了二個難看的洞，還染上很難清潔的血跡，而且地毯上的髒污也令他不悅。一般而言Sherlock不用處理這類問題，因為他的個人專屬家事工總會接管的。

現在不是一般狀況，他的家事工John Watson和沒義氣的至尊戒都被搶走了。

都靈族矮人果然是最強悍的生靈。Sherlock從不會自找麻煩，浪費時間用法力控制他們，這群固執的傢伙心智比岩層還硬。要對付矮人，只能硬著來。

而黑暗魔君向來不怕打硬仗。

Sherlock好整以暇的回房換了套衣服，同時拿出手機刷了一下。都靈族人不改其愛好收集財富的本性，於是那位Sebastian Moran理所當然名列英國富豪榜十名內。

不過，他當然不會將人綁去能用Google找到的地方，Sherlock也不需要用這種笨方法。

他只是有些好奇。

話說這世界已不需要真知晶球這種只能看到一部份表像的東西了，各種媒體充斥在生活中，比那玩意兒好用的多。雖說媒體也不見得精確到那裡去，其中的假像不少於真相。

但Sherlock知道要如何超越這些假像，找到他要的。

Sebastian Moran在資訊中看來傲慢端整，是個頂極珠寶商，Sherlock看到的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那小子不過是個年輕衝動的都靈族人。

Sherlock收起手機，下樓，站在倫敦街頭，他仰望，打開守護著他的無形屏障，這城市的氣息開始進入他的意識裡，所有的脈動，起伏不定的人心在其中游離不定。

有一個定向的事物，清楚直接的傳達至他的腦中。

他的戒指。

和他的John Watson。

※　　　※　　　※

John覺得頭痛。

是真的痛，不是形而上的那種，而是有根鼓捧一陣陣撞著他額角的那種痛。

他很努力的張開眼睛，但眼前還是很暗，他似乎身處在一個開闊但封閉的空間裡。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的轉為不自由的手腳。John發現他的手腕被束帶綁著，雙腳也是。

然後John才想起來發生何事。

Sherlock中槍了。

John心急如焚，掙扎著想起身，他發現自己半躺在一堆軟枕上，綁架他的人似乎只是要限制他的行動，沒有傷害他的意圖，呃，也許暫時如此。

四周有點冷，牆上沒有窗戶。

也看不到門。

好，此地也許是個地窖，John不確定，而且也不在乎。

John心裡只想著，Sherlock受傷，也許死了。

那個叫Sebastian Moran的客戶對著Sherlock開槍，然後打昏他，關進這裡。應該是這樣的，John現在只想著離開，他擔心Sherlock。

還活著嗎？那個王八蛋。

Sherlock在John的眼中是個矛盾體。於黑暗且無力的現在，John想著他。

John認識他只有短短的一個多月。他過往的生涯中不曾遇見過這麼奇特的朋友，Sherlock總能令他在發怒的同時驚嘆到無以復加，而這個新室友讓他擔憂的時候不比讓他驚嘆崇敬時少。

Sherlock能在瞬間看穿人心和隱藏在平凡細節中的線索，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但也是個對一般常識無知至極的…算是蠢才？

Sherlock甚至連地球繞日都不知道，John的心思亂跑著，想到那時候，他用小學老師的耐性向Sherlock解釋太陽系是怎麼回事時，沒耐性的偵探居然生氣，他反駁說，你要相信這可笑的理論是你的事，對我而言這沒有意義，要是我說太陽其實是從樹上長出來的，而且像隻泰迪熊繞著花園一樣亂跑，對世界而言有差別嗎？

面對這種比幼稚園小娃娃還要意氣的回答，Watson老師當場氣結。但現在，John只覺得什麼都好，就算太陽月亮眾星都只是天上的裝飾品也成，只要那顆射入Sherlock胸膛的子彈沒真傷了他的性命，要他承認其實是太陽繞著地球轉都成。

向來不服輸，凡事以行動為優先，決不坐以待斃的前軍醫想著，一定要逃出去。

就在他哼著聲，奮力忍著疼痛，用全力拉扯，希望能讓這塑膠製的，緊到幾乎嵌進他手腕皮膚裡的黑色帶子給弄鬆一點時，前方陰暗的角落裡忽然冒出低沈的笑聲，有人輕鬆地說：

「別費勁了，那扯不開的。」

John怔住。

牆角有個人形陰影，John謹慎仔細的定神看著。此時，“扣”的一聲，四周突地亮起，幾盞漂亮的玻璃壁燈登時放出溫和的光。

人的視覺從黑暗中忽然進入光明時會出現眩目的現象，但John看到的，可不是那種因瞳孔來不及縮小而產生的刺眼亮光。

在柔和的光線下，迎面而來的是一幅銀色巨大的拱門浮雕，它泛著微光，隱約神秘的圖形像在白色玉石般的牆面上展現著什麼遺忘以久的故事。

光芒中有二株巨樹分立形成門柱，拱門上方環繞著半圈奇特的符文，中間有王冠，七顆星和像鐵砧的形象，全都是由銀線，和也許是水晶或鑽石之類的白色寶石鑲嵌而成的。

門的上方還有一個像是發光的王座一樣的雕刻，但中央是空的，沒有任何寶石鑲在上面。

John呆望著，即使痛得要命，但眼前的壁面精緻華麗得令他傻眼，他心想，看來要價不斐。

他甚至忘了自己目前的險惡處境，半張著嘴，凝望著牆面。

「覺得眼熟嗎？」

John往發話的人那兒望去，看清楚他的臉了。

果然，是那位自稱為了寶物而來的委託人，Sebastian Moran。

他笑得泰然，轉頭看著牆上的浮雕，道：

「埃魯伯與莫瑞亞，矮人的榮光。」

他的語氣充滿嚮往，但John看著他，Sherlock中槍的影像浮現眼前，比起恐懼，他更憤怒。

「你殺了他。」John沈聲道。

「誰？哦，那個啊？」Sebastian微笑回頭，朝John走來：

「所以你一無所知。」

他走到John身前，低下頭，近得讓John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氣息，混著皮草，高級毛料，和John半年前還非常熟悉的，在阿富汗營區裡常聞到的，軍械專用潤滑油和金屬的氣味。

他身上帶槍，John非常確定。

「我知道你殺人了。」John昂然無懼，但這話卻讓對方笑得更開心。

「我也可以殺了你。」Sebastian的語氣並非威脅，他嘲弄著，像在開玩笑。

「你要殺我早就動手了，」John冷冷地道：

「你對Sherlock開槍。為什麼？他查到不利於你的事證？或是復仇？」

Sebastian看著John，收起笑意，此人一副義憤填膺的德行，完全不在意自己已身陷囹圄，小命正掐在別人手上嗎？

「看來，巴林的描述非常準確，哈比人擁有令人驚嘆的勇氣。」

好吧，現在的John可不是生氣這麼簡單的詞可以形容了。他大大的藍眼睛直瞪著眼前這位衣著講究的恐怖份子（John已將他歸類為殺手，惡徒，沒人性的犯罪頭子等等），這惡人可能殺了他的朋友，將他綁到暗無天日的地方，現在居然還恥笑他的五短身材？

簡直天理不容。

殊不知Sebastian Moran可沒一絲嘲諷意味，還真是在褒他呢。

John現在很想跳起來撞昏這傢伙，他這顆鐵頭從小練到大，這對總是要和比自己高大的人打架而言是必備的功夫，準一點可以命中學校惡霸的鼻樑讓他哭著回家找媽媽。他死盯著對方高挺的漂亮鼻子，決定來個一擊斃命。

John奮力一跳，前額狠狠地撞上Sebastian。

可惜，John要是知道矮人族彼此招呼的標準動作是什麼，也許就不會這麼衝動了。

「噢！」

John慘叫了一聲。

他的頭，痛死了。而對方只是往後仰了一下，沒有哭著回家找媽媽。

「哈！」Sebastian大笑，而John覺得眼冒金星，王八蛋，這小子的頭好像比學校的惡霸硬得多。

Sebastian向前再度靠近John，方才這小個子撞上他的力道非常完美，在矮人社會中這等於在向他示好，由異性發動時通常還有求愛的意思。（當然，在現代，女性矮人已漸漸不這麼做，她們嫌這行為太老土了。）被撞得很開心的人現在看著John，詭異地覺得有股親切感。

他伸手按著John的肩，微笑著說：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可愛的小東西。況且我並沒殺人…」Sebastian用力一推，頭昏腦漲，重心不穩的John摔坐在地上。

「乖一點，相信我，你留在這裡會比在那傢伙身邊安全一點。」

John雙手一起按著自己的頭，看著他自在的笑容，又氣又恨。

Sebastian還俯身，隨手拍了拍他的臉，帶著滿意的微笑，轉身走向華麗的牆壁，輕輕的說了句他聽不懂的話，John這時才發現，出口就是那扇浮雕大門。

他離開的同時，燈也熄了，四周恢復黑暗清冷，但John的心在燒著。

氣呼呼且頭更痛的John想著，他一定要逃出去，Sherlock生死不明，眼見為憑的John無法相信那個硬腦袋的凶手。

John很小心的在褲子內袋裡摸索著，雖然手不太方便，但找出那個小東西也不算太困難。

小小的戒指出現在他的手心裡。

John計劃好了，當那個人下次出現時，他有把握能在無形中脫逃。

就算要用滾的他也要溜走。

不過，在遠方，小心觀察著監看螢幕，那個有一頭黑髮和深邃眼睛的精靈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當John消失的瞬間，Jim Moriarty冷笑。

果然，只有哈比人能成為持戒者。

※　　　※　　　※

Sherlock Holmes既然身為黑暗魔君，那麼，對他而言闖進一棟豪宅也不算困難的事。

不過他還是禮貌性的察看一下，很好，這棟占地頗大，擁有私人獵場的大宅離市區有段距離，而且裡頭沒多少人。

要開殺戒也不會太引人注意。

John就在那裡，清楚的發出訊息。

Sherlock。

John在念著他。他的思潮裡只有這個名字。

這感覺很有趣。

屬於John特有的感覺不斷的傳至Sherlock的意念裡。他可以感受到John向來溫和的氣場正在變化，混雜著對他的愛。

他似乎怒火中燒，而且傷心。

Sherlock對負面的氣場非常熟悉，因為他萬年前的工作內容就是要引發這種悲傷的心情，無明的怒意。他的前東家魔苟斯需要這些事物引發的黑暗，那是衪賴以為生的糧食。

卻並非Sherlock要的。說實在話，他昔年不是個非常樂於工作的人。

而現在他品嚐著這種氣息，向來樂觀的John現在變得悲慟，好像有什麼東西刺穿了他的心臟，再以Sherlock之名，在其中燃起火焰。

他就在那裡，而Sherlock不想再等了。

他要這個東西。

John的心。

※　　　※　　　※

都靈族人，Sebastian Moran志得意滿的離開地窖，回到一樓，他的收藏室。

小哈比人在他的控管下，在滿是奇珍異獸的標本和大量且精緻的冷兵器收集庫裡，他開始想著，真要把人交給Moriarty嗎？

John Watson挺好玩的。

話說Sebastian也很久沒玩過撞頭招呼了，近來矮人社群裡出現一些反傳統的聲浪，有人說撞得對方眼冒金星實在不文雅。

文雅一詞何時和矮人有關了？真是世風日下，Sebastian不以為然，他就喜歡那種兩額相扣時的瞬間快感。

Moriarty警告過他，別輕舉妄動，但生來就天地無懼的都靈族人從不將任何警告放在眼裡。他現在想著，可惜要拿小醫生換阿肯石，不然交交朋友也不錯。

有得有失，不然就等阿肯石到手後再從精靈手上搶回小哈比人，反正，最麻煩的對手都撂倒了，何況一個精靈呢。

矮人就是這樣，過份樂觀的一群，要是巫師Lestrade在場，必會勸戒他切勿大意，索倫沒那麼間單。

而且，他有仇必報。

不過他不在，Lestrade還悶著頭在研究蘇格蘭場方圓五英哩內所有的警用監視器，想清查看看有沒有個黑壓壓的人影在附近殺人放火。

於是，當Sebastian閒散地站在地窖門前，正要通知Moriarty準備交易時，黑壓壓的人影咻地閃至眼前，沒打招呼，也沒像好萊塢電影那樣邪惡地呵呵呵大笑…

Sherlock只是舉起左手，Sebastian猝不及防，一股無形怪力將他高舉，直撞到牆上，祖父獵殺的銀灰狼首標本就在他耳邊。

Sebastian覺得氣窒，他艱難地望向Sherlock，對方臉上毫無表情，雙眼深不見底，閃著明亮的光。

「愚蠢。」Sherlock冷然道。他放下手，但Sebastian仍像被釘在牆面上，無法動彈，Sherlock四下掃視，眼光停在地窖門前。

他的右手優雅的朝上比了個手勢，門開了。

Sherlock微笑，大手一揮，Sebastian重重摔落。他從懷中拿出John的軍用手槍，對著Sebastian：

「準備回都靈的殿堂吧。」

他開槍，正中Sebastian的胸口，Sebastian悶哼一聲，仍舊死瞪著Sherlock。

「呿，秘銀？」Sherlock沒好氣地道。

Sebastian無言，事實上是疼到說不出話來。他身上的秘銀甲衣無堅不摧，但被遭遇槍彈時，那種撞擊力不是刀劍可以比擬的。

而且，看來黑暗魔君也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

矮人的腦袋雖硬，但沒硬過槍子兒。

Sebastian閉上眼，準備上維林諾見祖靈，不過，他等了半响，一片寂靜。

Sherlock沒開槍。

Sebastian張眼望去，不見了，黑暗魔君走了。

他謹慎地起身，地窖的門大開，Sebastian想著那個小哈比人，急忙跑下去找。

果然。

哈比人被帶走了。

糟透了，Sebastian現在想著的不是要交換阿肯石的貨物不見了，而是John Watson的安危。

一定要救他。黑暗魔君搞不好會把他給吃了。

Sebastian慌亂且勇敢地想著。

※　　　※　　　※

其實Moran先生多慮了。

沒錯，Sherlock是打算下一槍就打爆他的腦袋，不過就在他準備開槍時，他看到令他忍俊不噤的景象。

手足皆被束縛的John一跳一跳地現身，眼睛睜地大大的，像隻受驚的小倉鼠。

戴上了至尊戒的John認定沒人能看到他，於是趁地窖門打開時忙著跳出來，當他看見Sherlock時，John怔住了。

他沒死？

活得好好的？

還偷拿我的槍？

而且…他還看得見我？

Sherlock自在地望著他，還輕眨了一下眼睛。

John呆立當場，Sherlock沒讓他有機會開口，直往他面前走來，也沒打算解開他手腳上的束帶，刷地就將軍醫直接打包，抱了就閃。

真是用閃的，當John回過神來時發現挾帶他的人足不點地，像在飄似的。

還有，Sherlock的力氣有這麼大嗎？他抱著John跑好像全不費力，很快地就離開那棟宅子。

John抬頭看他，Sherlock帶著得意的笑容。

「你，呃，Sherlock，你，沒事吧？」

「沒事，好得很。」Sherlock非常輕鬆，他們在短時間穿越花園，進了屋外的樹林裡。

「那，太好了，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

「不能。」

John無言，但他滿肚子疑問，比方說，Sherlock好像沒受傷一樣，還有，為什麼他能看見自己？

「對，我沒受傷，而且至尊戒的法力對我無效。」

Sherlock回答了他心中的問題。

「放我下來！」John開始掙扎，像隻小蟲般亂動。

沒有任何一位男子漢，退伍軍人，專業的醫生能容忍被人當成包裹抱著走。

Sherlock冷笑，好吧，既然你這麼要求。

當Sherlock放開手時，John重重跌落林中。

他坐起身，沒好氣地望向Sherlock，對方看來的確健壯如昔，不，好像還更強大了點。

「好吧，謝謝你來救我，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不過現在先幫我解開成嗎，拜託。」John舉起手，亮晶晶的至尊戒就在他中指上閃著。

日已西沈，月正初昇，Sherlock看著他的戒指，和月光下，泛著幽藍的，John的眼睛。

那雙坦然的眼裡沒有暗影，讓他憶起泰爾佩瑞安的柔和光芒。

Sherlock俯身，貼近John，扶起他的手，輕吻了一下他的戒指。

「我們的。」Sherlock輕聲道。

「什麼？」John不懂。

「我說，你是我們的。」

Sherlock沒解開束縛，他只是將John的雙手高舉過頭，用力按在濕冷的草地上。

John想開口，但來不及了，Sherlock在他想說出任何話之前，用深吻反駁一切。

等一下，不對，這不對勁…

John的腦子狂亂的跑著，但沒什麼作用，他發現自己失去力量，而Sherlock的腿已頂上他的小腹，同時輕咬著他的頸子。

我的。

熟悉的意念在John腦中吼著，我的。

在月色裡，樹影中，John看著Sherlock蒼白的臉，和如火般燒著的眼。

「我的…」John喃喃地說。

周圍的一切都在轉變，John幾乎能聽見所有的聲音，遠方的河流，樹梢的夜鶯，和Sherlock沈重的心跳。

有東西自底層燒起，他的感官全都在夜色裡被某些不熟悉的事物轉換，強化，熾熱的慾望流竄全身，順著Sherlock強制性的動作，自他輕柔的吻中燃起。

John的衣服被扯開，Sherlock輕撫過他的腳，束帶消失，但John也無法再反抗了。

Sherlock愛撫著他，緩慢的入侵，John眼看著他的神情從淡然漸漸變得狂躁，而自己只能在快感中呻吟。

「我的。」Sherlock重複堅定地說著，我的。

至尊戒漾著微光，終於安靜地臣服在主人的操弄…

和情人的迷惘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