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院的小角落

「呃，有點亂…」阿光進門後就衝到客廳沙發旁，快速的抱起攤在上頭的一堆衣物。

尾仔跟在後頭，怔在門邊，想著這間大樓公寓還真有點老舊。

剛在路上阿光問了，要去哪裡，尾仔只回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阿光當時掃了一眼後照鏡，好吧，後頭那輛BMW休旅車好像一直跟著，大概是剛才那兩個綁匪吧。

阿光很自然的把他們直接歸類到壞人那一區了。

『去我家吧。』阿光說，他刻意穿過夜市旁的小巷，很快就甩掉那台大黑車。

畢竟這是他的城市，阿光知道要怎麼把一個矮小的老同學藏到安全的地方去。

「坐啊。還要我請哪。」阿光把手上的衣物往房間地下丟，轉個身，看到傻站在那兒的尾仔，他笑了。

尾仔謹慎的坐到沙發上，阿光則鬆了口氣，懶散地並肩坐到一旁，側眼看著尾仔問：

「那些人到底是誰啊？」

「嗯，有點麻煩的人。」尾仔聳肩，無所謂地道。

「麻煩？媽的說清楚點。」阿光沒好氣地，心想自個兒剛才差點變成烤豬頭肉咧，那兩個人應該是專業的，比方說打手之類的人物。

乖小孩尾仔這幾年到底在幹嘛啊？怎麼會惹上那種人？

「他們…是我爸的人。」尾仔苦笑。

什麼東西？阿光坐直了，一臉訝異地看著他。

「你爸？靠，你爸找打手來抓你？」

「不算是…其實，他們，呃，好吧，」尾仔嘆氣：

「我爸是做生意的，嗯，最少，就我所知他四十歲以後就專心做生意了，之前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我爺爺那一輩就是道上的，好像還混得蠻大的…所以，那些人，是他的手下派來的吧…」尾仔尷尬地輕聲道。

洗白了的黑道？好極了，阿光心想，他對老同學的身家可真是完全不了解。

「你一個人住？」尾仔四下望著，看來是想轉移話題。

「嗯。」阿光應著，他還在想尾仔真是個神秘的傢伙。

「我好像沒看過你爸媽。」尾仔有點好奇，這間屋子裡好像只有阿光一個人的痕跡，遊戲機，投影機，有些凌亂的小東西和公仔隨意放置，牆上還有動畫海報，整個空間充斥著阿光的感覺。

就是個大男孩的窩。

「我沒爸媽，」阿光無所謂的撇嘴笑著：

「我是爺爺養大的，他五年前過世了。」

「哦。」尾仔不問了，彼此的身家好像都帶著點無奈和不便言明之處。

阿光還在胡亂想著方才的經歷，而尾仔只是沈默，過了一下，尾仔打開大背包，找出手機，刷了一下。

「我爸還在找我，所以，我想我還是先…」

「你有地方去嗎？」阿光懶洋洋地看著他，這小子想閃人了，大概是怕牽累他吧。

「嗯，總是找的到的。」尾仔笑了笑，就要起身。

「待著吧。」阿光搶過他的背包，丟在一旁，順手拿過他的手機，直接關掉。

「你要是找的到地方躲剛才不會跟我說你不知道要去哪…你老爸大概已經查清楚你的藏身地了吧？」

尾仔聳肩，還是笑著，有點無奈。

「他找到我住的飯店了。」尾仔道。

「所以啦，我借你住一晚沒差，我說，你家裡的人不喜歡你查殭屍那檔事吧？」阿光打趣著。

「嗯…應該說，他們不知道我在搞什麼東西，我是偷溜回來的。」

尾仔靠回沙發上，無所謂地道。

「從那裡回來？加拿大？」

「精確的說，是從加拿大，然後倫敦，南斯拉夫，開羅，然後才回到台灣的。」尾仔笑道。

「你跑那麼多地方？」阿光驚嘆地道。

尾仔微笑不語。

「靠，你認為殭屍是從外國來的。」阿光像找出真相一樣，興奮地道。

「你怎麼知道？」尾仔訝異地看他。

「不然你去那麼多國家幹嘛？直接回台灣不就好了？」

阿光很有把握地道。

「其實你真的不笨你知道嗎？」尾仔打趣著。

「廢話。」阿光輕拍了一下他的頭。」

「所以它到底是從那裡來的？」阿光感興趣地問。

「嗯…」尾仔沈吟著：

「我還沒有證據，不過，我懷疑，那東西，應該是從埃及來的。」

埃及？好吧，阿光心想，還可以再玄一點。

不過，孔子都能賣舊書了，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看著老同學一臉你不信也無所謂泰然，阿光笑了，他起身，準備休息了：

「好吧，都成，反正我會幫你，你的事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這說法很gay。」尾仔沒好氣地。

「假？哪有？我是說真的。」阿光正色道。

尾仔半張著嘴，欲言又止。

算了，他好累，不想分辯了。尾仔搖頭，苦笑。

「我說真的啊，」搞不清楚狀況的阿光還在堅持著：

「當年害你卡到陰，現在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找殭屍的。」

說的義正辭嚴。

仍然不知如何反應的尾仔望著他，想到當年阿光也是這樣，站在他身邊說，尾仔我罩著，有意見嗎？

現在的尾仔也像當時一樣，不知該有什麼意見。

阿光轉過身，說著浴室在那裡，我去找條毯子給你…

而尾仔弄不懂的是，為何阿光總是讓他只能沈默的，像現在這樣，感到溫暖呢？

這真是個謎。

也許比殭屍還難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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