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lock同人文】婚禮進行式　1~4章連載中－瘋人院的小角落

分級：R

主題：因傷退伍的John臨危受命成了婚禮規劃師，他一不小心接了倫敦最麻煩的案子，特務頭子和探長的婚禮

AU，所有的歷史都不可信

CP：H/W M/L

目前更到第十章，先放前4章上來

John Watson接到那通地獄打來的電話時，正在key履歷表。

他看了一下號碼，皺皺眉頭，按下接聽鍵。

「馬上回家。」對方這麼說。

女性，明朗俐落，John躲了半輩子的聲音。

「媽，咳，我很忙…」

「叫你回來就給我回來，不准囉唆。」

然後就很無禮的，也不等John回答就掛上電話了。

該死，John心想，他回國三個月了，一直躲著不和家人聯絡，也沒必要，從John決定學醫那天開始，他和家人就算是決裂了。

真是，全世界只有倫敦的Watson家才會對兒子成為外科醫生感到憤慨吧。John無奈的想。

沒辨法，老媽絕不會沒事找他，於是John蓋上電腦，穿好外套，準備回他那粉紅色可怕的家了。

※　　　※　　　※

這一切都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

John Watson有位直系的祖先，他在亨利八世時代是位專業的婚禮顧問，那時不叫這個稱謂，而是宮廷宴會規劃師，婚禮只是他的工作之一，這位當時大不列顛最有創造力的畫家，是的，他原是宮庭畫師，因為對皇室有功，封了爵位。

這位Watson先生從此成為英王宮中最重要的一員，國王相當信任他。亨利八世時一大堆怪誔事項，比方說，光是婚禮就弄了六次，還有砍了二個皇后的頭；那二回國王心情超差，辨國宴的Watson有自己的頭也快掉了之感。總之，宮中所有的娛樂和慶典都由他處理，而他傾全族之力達成使命，這讓他的家族也跟著雞犬昇天，成了貴族。

也許有人會說，那有什麼，不過就是上不了枱面的玩樂嗎？但負責處理國宴裡的有趣表演，搞定國王能和他心儀許久的貴婦共舞，讓來訪的歐陸王室成員感到驚嘆（或羞辱；依時期而定）等等，這些困難且充滿創意的工作並不比開疆闢土，保家衛國要來得簡單。而Watson家族從那時開始就是頂尖的宴會規劃，這從他們自古以來的家訓可見一斑：能在宴會中搞定的事，何需動刀槍？

於是，忠肝義膽的Watson一族，在經歷了結婚狂亨利八世一輩子都像隻發情的貓＿＿Watson家當時的主要工作是搞定國王要的女人，以及幫助不像安.博林那樣有企圖心的美女們躲開國王；獨特而偉大的女王伊莉沙白一世＿＿當年她只帶著六個隨從，就衝去軍營慶祝擊潰西班牙無敵艦隊：Watson的曾曾曾…祖父就是那六個隨從之一，他確保了所有的軍官都喝得很High。瘋王喬治在晚宴上對著顆橡樹宣戰（Watson的某個祖先當時隨侍在旁裝樹的聲音回應國王），以及漫長而充滿創新概念的維多莉亞時代後，一位Watson家的繼承人受了珍奧斯汀的啟發，決定要隨著時代演進，為溫柔善良的英國女性們工作，幫她們的沙龍規劃美好的宴會；向來只為皇室服務的Watsons開始走入平民的世界。

於是，Watsons除了是間連鎖藥妝店外（維多莉亞時期有個具冒險精神的遠親去了澳門發展），在21世紀的倫敦城，它還是個頂級婚顧公司的代名詞。

為何是婚顧呢？因為在工業時代晚期，沙龍文化逐漸示微，Watson的曾曾祖父說了，庶民的宴會中，婚禮是最需要我們的創意和毅力的，而且，更重要的是，為了一個完美婚禮，他們願意傾家蕩產。於是向來以美麗和完美創意為家族特徵的Watsons，成了英國婚顧業的龍頭。

一脈相承的偉大傳統延續到現在，子孫們承接了祖上的光榮，婚禮規劃收取新人預算的百分之十五，這個公定價絕不打折；於是，一件Watson家承辦的婚禮專案要價上百萬英鎊時有所聞。

對家族企業而言，性別不重要，Watsons的繼承人只有二個條件，就是創意和執行力，而到了現時，是由美麗而聰慧的長女Harriet Watson接下這個工作。

Harry女王，他們私底下這麼稱呼她，這個一頭俐落短髮，Armani套裝，總是在禮堂飛快地大步走著，隨手撿點工作人員沒留心的細節，在新人們緊張到腳軟時用她堅定的意志力吼著：「給我上去！」其過人的精力和能耐讓所有的人，包括客戶們崇拜不已。

她的弟弟，我們的主角John Watson，這孩子就沒那麼特別了。

John很小的時候，大約3歲左右吧，他就對家中老是出現哭哭啼啼或是興奮莫名的人感到害怕，他覺得奇怪，為什麼這些怪人一定要到他家裡來鬧呢？當時Watson太太，目前已退休的Watsons前 CEO說：「乖，別怕，因為我們要營造家庭的氣氛，這樣新人們才有安全感。」

John才不管這招有多凌厲，可以瞬間秒殺新人的荷包，讓他們忘了結完婚還有日子要過…小小孩Johnny當時就發誓，絕對不要成為那個坐在一旁抽面紙給準新娘的人。

這個心裡陰影應該和他什麼都能賣的老媽有關，她總是拖著John，對新娘說，妳看，我兒子，可愛吧！千萬別放棄，我們一起努力完成這一天，妳就能擁有一個完美的家，不久後就會生個像Johnny一樣可愛的孩子…

他老媽這時會把John往哭得超難看的準新娘身上推，她們總是把小小的Johnny當泰迪熊一樣壓在胸前抱到他快不能呼吸，然後準新娘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樣，擦乾眼淚順便在John圓嘟嘟的臉上留下討厭的口紅和唾液，笑著離開。

John在6歲狗都嫌的年齡終於很生氣的威脅爸媽說，再讓他做這種事他就告他們虐待兒童。當然，在強勢的Watson媽媽凶狠的瞪視下，他退縮了，Watson媽媽很生氣地說：

「這是家族企業，每個人都要盡心力的，像Harriet，她多聰明，才8歲就能企劃一場完美婚禮了，你除了可愛以外全無用處，還敢說這種話！」

而好心的Watson爸爸則把他拉到一旁，小聲地諄諄教誨：

「Johnny，我知道這很不舒服，但那些女孩的心情不好，擁抱你可以讓她們心安，試著感受一下她們的擁抱，聞聞她們身上迷人的香氣，用你的小臉貼近她們的胸口…」

呃…John到了很久以後才明白老爸當時的腦補內容，不過，父親的話讓他換了個方式看待這些女人(有時是男人)，向來好心的他稍微能忍受一點了，而且這也讓他練就了一身好功夫，John對所有關於女性散發出來的美好氣息相當熟悉，也很懂如何安慰她們。

不過John還是討厭新娘（新郎也一樣討厭，尤其是愛哭的那種），他打小就知道自己對這些煩得要死的瑣碎細節和情緒化的新人們毫無興趣，藝術成績低落的他更是沒什麼創意可言；反正他是老媽所說的，沒用的小孩。John老早就放棄這個傳承，成了軍醫。

軍醫是個好職業，身旁的人都是俐落的大兵，沒人敢當著面哭哭啼啼的，而且，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絕無心情不好就放棄不幹的情況，這對從小被歇斯底里的新人當抱枕揉的John而言，簡直是天堂。而John在戰場上救危扶困，治療傷兵，開導快發瘋的小伙子，他的精神不輸Watson家偉大的祖先們；John熱愛他的工作。

直到那天，一枚不長眼的子彈打穿了他的左肩，John只能沮喪的離開他心愛的軍隊，被迫回家鄉了。

這全都是恐怖份子的錯。Greg Lestrade看著手上的訂婚戒指，很無奈地想著。

事情發生在忙亂的週一早晨，DI Lestrade剛打完卡，閒散地坐在他的大辦公桌後，端著外賣的拿鐵咖啡，啃著他的甜甜圈。

打開電腦時看到前妻放在社群網站上的個人近況，一張和那個王八蛋教練在大溪地渡假的照片。他皺眉看著她穿著Size不合的比基尼，手上還拿了杯誇張的鳳梨雞尾酒。那個男人就在身後摟著她。

二年前為了保持良好關係沒刪她好友，現在這位探長相當後悔。倒不是說他還有什麼留戀，只是當初Sherlock說她有外遇時，Lestrade還為她辯護過。後來證實Sherlock真的該死的不會有錯。

簽下離婚協議的那天Lestrade讓自己相當忙碌，直到半夜才回家，他將車子停在公寓樓下，呆坐在車內，有一種，哦，真的結束了的感覺。十年婚姻的結果竟然連心痛都沒留下，他無感到只剩疲累。望著清冷的秋夜街頭，手還放在方向盤上，Lestrade連打開車門上樓的力氣都沒了。

這時有人敲他的車窗。

多年老友Mycroft彎身靠著車窗，在街燈下看著他笑。Mycroft搖了搖手上的瓶子，在昏黃的燈光下Lestrade發現那是瓶格拉巴酒。

Lestrade按下車窗，對著他微笑。眼前這個人一身手工精緻的三件式套裝，和當年穿著背心短褲，與他並肩坐在意大利小鎮海邊的那個人已大不相同。

他下了車，Mycroft沒說什麼，只是把酒遞給他，Lestrade就著瓶口喝了一大口，濃烈的味道和那年夏天一樣，完全沒變。

他不想上樓，Mycroft就和他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他們靠著對方的肩膀，交換喝著當年最愛的酒，不發一語。

他們不用說些什麼，向來如此。

但酒香讓Lestrade想起那年仲夏。南歐的陽光相當奢侈的照耀著那個意大利小鎮，21歲的Lestrade背著大背包，在火車站碰上這個來自同一個地方的異鄉人，他原打算停留一晚便離開，卻在隔天清晨，Mycroft的床邊決定留下。當時他們一起愛上格拉巴酒狂躁的美味，和一些別的事情。

夏天結束前他們很有默契的分開了，Lestrade扛起背包，繼續往更南方走，他那時想看看世界。

Mycroft則回歸到他的舊世界，聰明的他瞭解這年夏天將成為他心中永遠的痛。

他們一直保特聯絡，但都很小心的不去碰觸那個夏天的回憶。他們傳送著隻字片語，過節時互送賀卡。好像只是要留下一點東西在對方那裡，不求其他。十年前Lestrade結婚時收到Mycroft的禮物，很得體的一個恆溫酒櫃，但Mycroft沒有到場觀禮。

後來Sherlock出現在他的拘留所裡，那時Mycroft走進警局，向他道謝後把弟弟領走。Lestrade開始留心這個小鬼，在街頭有意無意的守護著他，藉著Sherlock，他和Mycroft有了新的聯繫。

Sherlock總以為Lestrade是迫於Mycroft的權勢才看管他的，但真正的原因只有Lestrade和Mycroft自己知道。

那瓶酒喝到快見底，街燈也變得迷濛，Lestrade蹣跚地起身，打開大門，回頭問那個安靜地坐了一整晚的人，要不要上來。

Mycroft抬頭看著他笑，遠去的盛夏好像又回到眼前。

二年後的現在，Lestrade在電腦螢幕上看到那個人傳訊過來：

『她穿比基尼實在不妥，應該有人提醒她別喝那麼多，她的教練昨晚顯然是和一位非裔美女渡過的。晚上見？』

Lestrade笑了，他只是簡單的回答，OK。

這時蹬著不合時宜的三寸高跟鞋的Sally，很不客氣的推門進來說，有炸彈威脅，就在國王十字車站。

「惡作劇？」Lestrade放下咖啡，畢竟有百分之九十的爆裂物威脅都是假的。

「看來不像，現場已經發現爆裂物了，很精密的東西。」Sally站在那裡，直視著上司。Lestrade嘆了口氣，丟下甜甜圈起身，可惡的週一。

Lestrade穿著大衣，快步走著，Sally向他匯報防爆小組已經同時出發了。到了現場他看著封鎖線外防爆小組在做準備，正在套上厚重的防爆衣，小隊長拿了一件給他，Lestrade接過套上，小隊長指了一下前方的防爆桶，疑似爆裂物已經被拆彈小組罩在裡頭了。

「我們檢查過了，火藥量不大，先引爆它比較安全。」小隊長這麼說。

Lestrade點頭，這是專業的判斷。

但在他們準備引爆的瞬間，Lestrade忽然有點不安，就好像有什麼事忘了一樣。他正要提出警告時，炸彈引爆了。

他眼前一陣閃光，有個強大的衝擊力從左後方撞擊而來，Lestrade覺得自己像風箏一樣離開地面，然後重重的摔在水泥地上。

他失去知覺前看到前方有腳步在走動著，好像是Sally，下回得提醒她別穿那麼高的鞋子…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眼前慢慢變紅，變深，最後成為一片黑暗。

再度醒來時他只聽到有人在吼叫著。

Sherlock的聲音。他在大吼，但Lestrade聽不太清楚他在說什麼，只覺得腦子裡像有群蜜蜂在鳴叫著。

Sherlock瞪著他，頭抬得高高的，好像在說，這就是你沒在第一時間找我的結果，一群豬腦袋，都不好好觀察，第二顆炸彈就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

Lestrade後來才知道，原來有兩顆爆裂物，第一顆爆裂物只是誘餌，引爆它等於同時引爆第二顆威力強大的炸彈。

但這時他頭昏腦漲地看著Sherlock氣呼呼的在他面前大吼大叫，而且像陣旋風一樣不安地轉來轉去，他茫然了，Sherlock看來好像很，嗯，擔心？

「倫敦警察就是無能的代名詞…」Sherlock繼續罵人，連句你醒來了，感覺如何的慰問都沒有。Lestrade有點想笑，因為和Sherlock無禮的斥喝不同的，是他的表情，明顯的緊張和擔憂。

Lestrade在他停個半秒喘口氣時插嘴問：

「其他人呢？傷亡人數很多嗎？」他在擔心同僚，Lestrade記得Sally就站在他身邊。

「你管其他人做什麼？你有幾條命都不夠那些白痴玩的…」Sherlock還是想罵人，但他看到Lestrade皺眉了。

「沒什麼，都是輕傷，爆裂物離你最近，你要是沒穿防爆衣大概也完蛋了。」Sherlock沒好氣地道。

Lestrade安心地放鬆笑了。

這時Mycroft走進病房，和Sherlock使個眼色，Sherlock冷笑道：

「果然在那裡？」

Mycroft淡然地道：

「已在偵訊中了，看來是單獨作案。」

Lestrade大概明白了，Sherlock和Mycroft接手這個案子，找到炸彈客了。難得，這倆兄弟居然會合作。

Sherlock急著要去偵訊嫌犯，也沒打聲招呼就走了，Mycroft看著弟弟離開後，關上門，走到病床邊，微笑著道：

「Sherlock說的很對，你有幾條命都不夠那些白痴玩的。」

Lestrade笑望他：

「所以我才需要你弟弟。」

Mycroft拖了張椅子，坐在他身邊，他伸手握住Lestrade傷痕累累的手，微蹙著眉，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好像他在長久的悶氣後，終於能呼吸了一樣。

他凝視著Lestrade的手，良久，Lestrade想說些什麼輕鬆的話，像沒事，我命大之類的，但他看著Mycroft沈靜的臉，看來老了好幾歲。

這幾天他很不好過吧。Lestrade心想。

「我這輩子做任何事都不曾後悔，」Mycroft在長久的沈默後，緩緩地道。

他抬頭，看著Lestrade的眼睛，Lestrade在其中看到和他平和的語調不同的，狂躁的情緒。

「但我常想，要是當年，我不回英國，和你一起離開呢？會有所改變嗎？我們是不是就不會浪費這數十年的光陰？」

「Myc，我們當時都很清楚，你我要去的方向不同。」Lestrade輕聲道。

「那現在呢？」Mycroft溫柔地微笑，撫按著他的手。

Lestrade沒有回答，只是笑著，舉起另一隻痛地要死的手，按在他手背上。

「我們老了，不能再冒任何險，所以…Greg，我們結婚，好嗎？」Mycroft說著，深望著他的眼睛。

也許是嗎啡作用吧，或是他手上的溫度，更有可能的是Mycroft看來前所未有的脆弱恐懼，於是，Lestrade回答他。

「Ok.」

在當時，那看來是個不錯的想法。

但Lestrade沒料到的是，隨之而來的是比炸彈客還難搞定的，婚禮大事。

※　　　※　　　※

John佇著拐杖，有些行動不便的下了計程車，眼前就是他那顯眼誇張的老家，白色木製圍籬圈著三種顏色的玫瑰花圃，粉紅色的外牆，一個精緻小巧的木頭門牌釘在門邊牆上，花體字Watson俏皮的銘刻在上頭。

只有John才知道，這人畜無害的可愛房子裡，住著殺人不眨眼，劫財不手軟的合法搶匪Watsons。

John一路上都在想著老媽為何要他回家，他還記得當年決定學醫時，老媽威脅要斷了他的金援，但John不為所動。John當時身上有點錢，他賺來的。打小裝可愛，新娘子們總是喜歡他在身邊，他收過不少小禮物，還有些新娘每年都會寄生日禮給他，John遺傳到老媽的商業才能，他有本事把10英鎊的小東西變成50英鎊賣掉。

而且老爸偷偷塞了些私房錢給他，於是John毅然決然的離家求學去，本來還好，逢年過節時John還會回家應個卯，但自從他決定從軍後，他老媽就說了，John以後不准再踏進家門一步。

祖先教訓得這麼清楚，能在宴會中解決的事就不必動刀槍，而John居然去當兵？這簡直是叛逆。這回連向來好性子的老爸都生氣了。

John扣了門，退一步，等著。

粉紅色，上頭一對純潔白鴿的雕花玻璃門打開，Watson媽媽叉著腰，瞇眼瞪著John。

「Hi…」John正想堆起笑容打招呼，就看到他老媽側過身，冷冷地道：

「進來。」

John覺得怪怪的。他用踏進雷區的小心步伐跨進家門，老媽盯著他的腿，漠然地問：

「受傷了？」

「呃，好很多了…」John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他的腿其實沒事，就是會莫名的疼痛無力。心理醫生說他有創傷症候群，但John覺得意志力向來堅定的老媽不會明白這些的。

「活該。」Watson媽媽冷淡地道。她轉身，帶著John進了起居室，John很清楚這間起居室其實是他們家的主戰場，對新人而言是個大陷阱，走進來沒剝二層皮是出不去的。

「Harry呢？還有老爸？我記得妳和老爸不是去托斯卡尼長住了嗎？」John坐在法式古董沙發上，張望著問。

Watson爸媽將工作交給可靠的Harry後就去了法國，在Watson祖父留下的酒莊裡養老了。

「別提了，我怎麼會生下你們倆個這麼沒用的小鬼？算了，聽著，你現在就是Watsons婚顧公司的CEO了，明天開始上工。」

啥？John呆滯地看著老媽，發生什麼事了？

「別開玩笑了，我…」John急著反抗，他有回到6歲時的感覺。

「誰開玩笑了？Harry現在不能工作，她進療養院了，真是，不就是和Clara分手罷了，居然喝到快酒精中毒…」

原來如此，John皺眉，那也不能叫他回家接這個工作吧。他老早就和這團粉紅色劃清界線了。

「那就休業一陣子，或是妳代理一下就成了…」John死都不想接手。

「不成！」Watson媽媽厲聲道：

「絕不能休業，那家子靠販毒發財的老早就想接過我們的生意了，現在休業他們正好藉機侵佔我們這正統直系的Watson家產業！」

「媽，人家不是靠販毒的…他們開的是藥房…」John無奈地道，老媽總是說那個開藥妝連鎖店的遠親是靠販毒才大發的，這其實有點不公平，那個時代，鴉片和海洛因其實是常用藥物，大部份的藥房都有賣的。

「我不管，反正不能休業。我也不能留在英國，你老爸我還不曉得？這兩天他的臉書上一堆法國女人留言給他，我才離開三天耶，就有人要直接住進我們的酒莊裡了。」Watson媽媽氣急敗壞地罵著。

她這輩子在意的除了婆婆交給她的婚顧公司，就是那個可惡的，娶了她以後就正事不做的Watson爸爸了。

呃，John心想，老爸那横掃三大洲的本事他也學了不少，老媽的擔憂很正確。

「反正，你給我坐鎮在這裡，Molly！」Watson媽媽對著書房大喊，一個綁著長辮子，穿著碎花小洋裝的女孩抱著文件夾快步跑出來，對著John可愛地微笑著。

「她是你姐姐的助理，她會幫你，現在是五月，結婚淡季，Harry再三週就能出院了，你只要留在這裡顧好，所有的案子都拖到六月以後再說。」Watson媽媽說著便起身，John這才發現她的行李全放在門邊，沒等他答應就像急匆匆地走了。

John呆在當場，現在是怎樣？這間婚顧公司就這樣丟給他這個完全沒概念的人了嗎？

不管了，John才不要傻坐在這裡當人形立牌咧，他起身，正打算後腳就溜，這時，那位Molly小姐怯生生地站在一旁，John嘆了口氣，他垂下肩，無奈地問：

「這裡就只剩你一個人？」

Molly點頭，她微笑著道：

「我只負責婚禮發想和聯絡下包廠商，大部份的協調和定案都是Harry在做的…你知道的，就是…」

「輕鬆的家庭氣氛和低調行事，老套了啦，從曾祖父那代就這麼搞的。」John懶散地道。

其實Watson家的下包廠商也全是親戚，幾個表親包辦了倫敦百分之三十的花卉，展場，人力派遣和外燴業務，就像浮在水面上的小珊瑚礁，在這間粉紅小房子底下其實是座大島嶼。

表面上看起來Watson只是個小工作室，但行內人都知道，這是個大的嚇人的家族企業。

好吧，反正現在真的是淡季，而且丟下這個柔弱的Molly也怪可憐的。

「我就代理三週。」John說著，Molly笑開了。

「太好了，那麼…」Molly說著，把手上的大文件夾往John身上塞：

「這是目前在處理的案子，不多，就十個，你拿去看看，別吵我，我現在要為一對打算搞高空彈跳的新人想方案，要咖啡嗎？這是你家，你知道廚房怎麼走的哦…我剛弄了具屍體要測試…。」Molly抓著頭，走回書房，不理John了。

什麼可憐的弱女子啊？John抱著文件，拐杖掉到地板上。到後來John才知道，Molly其實是有名的夢幻類魔女設計師，其瘋狂的程度在倫敦婚顧業排行第二名的。

他很快就會知道第一瘋狂的人是誰了。

＿＿＿＿＿tbc

格拉巴酒，義大利的窮人白蘭地，用釀酒的果皮做的，聽說很嗆。

根據西方的傳統，五月結婚運氣不好。

John對自己的大意感到後悔莫及。

什麼現在是淡季，只要坐鎮在這裡。他忘了一個婚禮要花上好幾個月來溝通規劃，才不是什麼坐在家裡發呆就成了。

更糟的是，他忘了還有脆弱的，煩人的，神經病的恐怖準新人。

John現在坐在Watsons粉紅宮殿起居間裡，Molly像在躲瘟疫一樣坐在老遠的地方，John看著眼前兩眼通紅的準新娘，她哭兮兮的問：Harry呢？不是說只要我需要時Harry都會在這裡陪著我嗎？

準新郎一臉不奈地看著手機，相當煩悶的樣子。

「是這樣的，」John微笑，學著小時候老媽的樣子，一副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Harry最近有點事，她太忙了，容易分心，而你們的事比什麼都重要，千萬不能出差錯，你們需要全心支持的人不是嗎？我就是專門為兩位服務的。」

John臉不紅氣不喘的胡說著。

「可…可速…可速你不像啊…」新娘子嗚咽著，口齒不清地抽著鼻涕。John保持溫柔笑容，他心想小時候只要這麼笑這些新娘就不會哭了。

怪的是新娘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的眼淚變得更大顆了，看著John時的表情像疑心對方剛偷了她的錢包一樣，而新郎更是發出不屑的呼氣聲了。

John抽了張面紙給她。可惡，他真要做這件事了，抽面紙，天哪，再來不會要抱抱吧。

「怎麼說？」John試著轉移一下新娘的心情，拜託別再哭了。。

「你一點都不像gay啊～」新娘淚眼汪汪的按著鼻子，一副失落挫折的喪氣樣。

John僵住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婚顧規定要gay才能做啊？不過他腦中跑過家中祖先的畫像群，那堆穿著蓬蓬袖和南瓜緊身褲加高跟鞋的曾曾曾…祖父們。

「這沒什麼關係吧？」John苦笑著，又多抽了幾張面紙給她。

「你不了解，他說婚禮快逼瘋他了，可是我們只結一次婚啊？我想要個完美婚禮不對嗎？他說我媽是個瘋子，他老娘才是個神經病咧，有法式婚禮請小丑來的嗎？現在Harry又不在，你還不是gay～哇～」新娘真的大哭了。

他媽的，John沒好氣地想，老子還沒這麼被女人嫌棄過。

新郎則冷冷地道：

「我很忙的，不想管那麼多，那個小丑是我表弟，我媽就是喜歡他我有什麼辧法。」

John深吸口氣，新娘哭得亂七八糟，新郎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閒散地喝著茶。Molly只會在一邊喃喃地說：不成，小丑…太可怕了…

好，老媽那套沒用，裝可愛好像也過年紀了，於是，John換了個表情，反正事已至此，就當他霍出去了吧，John用他唯一拿手的，在軍中斥喝下屬的態度，對著新郎厲聲道：

「你給我聽清楚，你要不想管那你老媽也別管，就說有個從阿富汗回來的婚禮顧問放話，要是在當天看到紅鼻子出現他絕對會把那個小丑扁成以後都不用化妝！」

新娘子怔住，眼淚嗝一聲嚥下去了，她呆望著John。新郎則好像被嚇到了，手上的茶濺了出來。沈默持續了很久，John皺著眉，心想這個客戶大概要流失了。

「哦…好…」新郎像看到鬼一樣，懦懦地點頭道。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新娘回過神，小聲地道。

「呃，當，當然…」John還沒說完，新娘就撲向他，不但抱得很用力，還狠狠的親了他好幾下。

「你真好…」新娘邊親邊笑著：

「天哪你好好抱，你比Harry還棒！」

John在新娘快做出不對勁的動作前小心的推開她，終於，她在John臉上留下他熟悉的口水和唇膏後，和她嚇得半死的未婚夫一起回去了。

John望向還傻坐在那兒的Molly，苦笑道：

「好啦，沒有小丑，你放心了吧？」

「呵呵，」Molly笑瞇瞇地：

「半小時後還有一對新人要來…」她看著手上的行事曆，John擦著臉上的口紅，無奈地問：

「今天還有幾個case要來協調的？」

「不多，8對而已。」Molly笑得好可愛。

John真想一頭撞死在粉紅色的壁爐上算了。

※　　　※　　　※

於是，John在努力處理完剩下的8對新人後，除了收到很多的吻，一位新娘疑似要和新郎分手來追他外，John順利的把所有的案件拖到六月以後，算是平安渡過第一天了。

Molly鬆了口氣，她笑著說John和Harry一樣厲害嘛。

John苦笑，這個小設計師現在安心的去弄她的創意了，順便又丟給他一個任務，晚上要去參加一個婚紗展。

「不用了吧，我只是來代班的，那些多餘的活動暫停一下等Harry回來再說好嗎？」John懶洋洋地道，順手擦著臉。

「不成。」Molly堅定的，不容分說地道：

「很多新人會去參觀，而且那個可惡的Jim一定會去，不能讓他發現我們現在沒人當家，他居然批評我的企劃俗氣，還對外宣稱Watson已經過時了…」

Molly義憤填膺地，像隻氣炸了的金絲雀一樣叨唸著，John打斷她的自言自語：

「誰是Jim？」John問。

「Jim Moriarty啊，Irene & Jimmy的首席規劃師啊，他是個變態！有人辦綁架婚禮的嗎？還有把禮堂做成十三號星期五的場景？神父演Jason？什麼東西！婚禮就是要甜蜜，要溫馨，要有一堆美麗的花…」Molly咬牙切齒地罵了半天，John投降了，好，去婚紗展，沒問題…

但現在可以休息一下吧，John覺得這一整天下來比在阿富汗野戰醫院處理十幾個被迫擊砲炸傷的大兵還累。

他攤在沙發上，正想看個電視喝口茶，這時有人敲門了。

John皺眉，Molly還沈浸在她和假想敵，那個John完全不認識的Jim Moriarty之間的恩怨裡，還在碎碎唸著她一定有本事贏過Jim什麼的，於是這個CEO只好自己認命的佇著拐杖去開門了。

哦，美女，真是美女。那女子有雙深邃的焦糖色眼睛，柔軟如絲的紅褐色長卷髮，她低著頭，正在按著手上的黑莓。

「Watson？」美女在半秒鐘後抬頭，John有些可惜的微笑頷首；來這兒的通常都是準新娘吧。

「嗯。」美女轉頭望了一眼，John這才發現有輛大黑車停在他家院子外，車門開了，一位高個中年男子，全身昂貴正統西裝，佇著把黑傘，像從維多莉亞時代走出來的角色，冷然地抬眼，不帶情緒地對著John微笑走來。

John還在想著，是新客戶嗎？應該請他們回去吧，現在真的不宜再接case了。

「不請我們進去嗎？John？」中年紳士和善地笑著。

John皺起眉頭來，他怎麼知道我是誰？

「John Watson，上尉醫官退伍，你的醫生說你得了創傷症候群，左手會不自主震顫，你姐姐前幾天酒精中毒送醫，你接手她的工作，目前是Watson婚禮顧問公司的CEO，對嗎？」

這位紳士自在地道。

John閃過身，請他進門。

這個人知道得太多了，John開始懷疑他的來意。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些事？」John在他們進門後謹慎地問。

「Mycroft Holmes，你不用知道我的身份，只要知道我是你的客戶就好。」紳士，Mycroft親切地笑著，但John總覺得有些危險。

John深吸一口氣，恐怕沒這麼簡單。

「請坐吧，Molly，麻煩妳了。」John轉頭對Molly道，Molly忙去沏茶。

「如果你已經知道本公司目前的狀況，」John等到大家坐定後，平靜悠然地道：

「那兩位應該很清楚，我們現在不能再接新的case了。」

「你今天處理了九對新人，看來你的能力不下於令姐。」Mycroft淡然地接過Molly的茶，John覺得這氣氛不太像新人要來找婚顧，比較像在和恐怖份子談判。

「不，我只是暫時代理她的工作。」John道。

「來找Watsons是家母的意思。」Mycroft道：

「Holmes家自金雀花王朝時期就是貴族，家母說了，除了源自都鐸王朝的Watson家，倫敦沒有其他的婚顧業者有這個資格，能承辦在下的婚禮。」

呃…John有回到中世紀之感，他定了定神，轉頭問一直沈默玩手機的美女道：

「那新娘呢，妳沒有意見嗎？我得說我的經驗不足，應該不能達成妳的要求。」

美女輕笑了一聲，她望向Mycroft，Mycroft則淡然地道：

「這位不是新娘，她是我的助理，Anthea。」

哦，是嗎？John有點傻眼，他望了一下Molly，Molly聳肩，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且，不是新娘，是新郎。」Mycroft說著，向Anthea使個眼色，Anthea將一個牛皮紙袋交給John。

John接過，他抽出裡頭的文件，有照片，個資什麼的。

「Greg Lestrade，我的結婚對象，他的身份是蘇格蘭場的探長，目前身體不適，暫時由我全權處理婚禮事宜。」Mycroft像在說明案件內容一樣，直接明快地道。

所以，是同志婚禮…John又望向Molly，她居然笑得很開心。

好吧，這也不是什麼少見的案子，不過這位Holmes先生的態度真的很冷靜，不太像要去結婚的新人。

John看著手上的照片，好眼熟，這不是在前幾天的爆炸案中受傷的探長嗎？

「可是，現在…」John還是想拒絕，這時Mycroft傲慢地道：

「這個婚禮的預算約二百萬英鎊，如果你們真的不想接，那我當然也只能去找Irene & Jimmy了，他們的創意其實不錯…」

「不行，絕對不行，這個案子我們接了！」Molly忽然大聲地道，劈手搶過John手上的資料：

「那個嘩眾取寵的俗麗工作室憑什麼跟我們Watsons相比！」

John呆望著Molly，這小女孩也太激動了吧。

「很好，既然你們決定接手，那麼我就要提出要求了。」Mycroft笑得好善良，John卻隱隱覺得不妥。

「說吧，什麼要求我們都能達成的，別忘了本公司曾幫亨利八世籌備六次婚禮。」Molly信心滿滿，John扶額，這種人的要求一定很困難的，Molly妳也先聽一下再答應吧。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這位DI Lestrade的人緣不錯，應該的，他是個完美的人，」Mycroft說著，John發現他臉上的神情變了，變得有些複雜，像是愉悅和氣惱混合在一起。

「婚禮的訊息公佈後，至少有一打的警察想當他的伴郎，其中還有女警，這很好，不過，和Mr. Lestrade相反的是，本人行事向來低調，於是，我這方大概只能找一位男士，可惜此人並不樂意，所以我要你設法說服他。」

Mycroft理所當然地道。

「找伴郎是你自己的工作吧？」John很不滿地道。

「現在是你的工作了。」Mycroft笑道。

那有這種事。John眉心緊皺著想。

「這位Sherlock Holmes是我弟弟。」Mycroft說著，又交給John一份文件。

「即然是你弟弟那你自己說服他就好啦？」John疑惑不已。

「不，他大概認為我搶走他哥哥了。」Mycroft無奈地搖頭。

「呃，他哥哥？」John聽不懂。

「Lestrade。」Mycroft道。

「等等，你不是他哥哥嗎？」

「不，我想他大概覺得我是他的宿敵吧。」Mycroft望著遠方，悠然地道。

啥？John覺得自己像在霧裡撞牆一樣迷糊。

「總之，交給你了，你必需在這個月內完成婚禮企劃，我要在六月一日當天結婚，還有，最重要的是，Sherlock當天必需是我的伴郎，沒辦法，Mummy要求的。」

Mycroft說完便起身，臨去前他微笑道：

「這個婚禮一定要辦得完美無瑕，若是失敗，我會讓Watson家從此不能在倫敦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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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圖是路易十四，但所謂的蓬蓬袖南瓜緊身褲高跟鞋大概就像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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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新郎在千鈞一髮之際，把新娘身上的炸藥引線剪斷，這時身穿防彈衣的牧師走出來，宣布他們成為夫妻。』

Jim Moriarty微笑著Key入這個企劃的最後一行。

Irene Adler，他的合伙人，坐在他對面笑著道：

「所以，看你這得意樣，完成那個恐怖攻擊婚禮了？」

Jim雙手交握，抱著後腦勺，身子往後靠，懶散地道：

「我保證這回會讓Molly Hooper氣到哭出來。」

Irene & Jimmy工作室位於倫敦最繁華的地區，一整層辦公樓被改裝成黑白色調，極簡風格的時尚廳堂，Irene Adler和Jim Moriarty是這間辦公室裡的核心，Irene負責找案子，Jim負責發揮他天才般的頭腦，外頭打著的招牌是給你一個與眾不同的婚禮，其實精確的說法是：玩死你還要收你大把鈔票的婚禮。

Jim發想的東西通常連新人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事前簽署的免責條款讓他們躲開了幾個嚇死老人家的刑責，有趣的是新人也很少回頭抱怨的，有些還來謝謝他們處理掉討厭的公婆岳母什麼的。

「你就愛惹她。」Irene打趣著。

「她好玩啊，說她幾句就氣得像籠子裡的天竺鼠一樣，跳跳叫叫的。」Jim笑著，想起Molly氣呼呼地睜大眼，口齒不清，連罵人都鈍鈍的，可愛極了。

「嗯哼，隨你吧，反正他們現在家裡沒大人，趁機把他們的設計師也氣瘋好了…可惡，John Watson是什麼東西？」Irene看著手機，有人傳訊息給她。

「John Watson？」Jim抬頭看她，Irene一臉煩躁，那片薄唇抿了起來。

「Watson家的老二，回來接兵符了。」Irene皺眉，漂亮的臉上多了幾分怒意。

「我以為妳搞定了。」Jim嘲諷地道。

這個Irene也算狠的，Jim心想。她直接拐跑Harry的情人Clara，這招陰毒，直中女王的要害。

「是個軍醫…怪了，居然接得下這個工作？」Irene立刻掃著Watson的臉書，今天的客戶即時留言竟然一片好評，還有個新娘說要不是訂金都付了，她一定要甩掉準老公，因為John Watson是她看過最有男子氣慨又最體貼的人了。

「糟透了，MI5的內線說，他們家老闆的婚禮要找Watsons承辦了。那可是二百萬的大案子耶…」Irene微蹙著眉。

更何況Mrs. Holmes這位50年代電影界巨星可是時尚界名人，倫敦的賈桂琳甘迺迪，她選定的婚顧會被認定為倫敦最有格調的公司。

Irene把手機往桌上一丟，這個案子她盯一陣子了。她在蘇格蘭場和MI5的『朋友』都說，時候到了，倫敦名人，貴族Holmes終於在半個世紀後又要辦婚禮了。

除了皇室，那不算，只有皇家事務辦公室辦能承辦他們的婚禮；拜Mrs. Holmes加持，貴族中就屬他們家的婚禮最受矚目了，只要搶下這個case，必能一舉打挎Watsons成為倫敦婚顧龍頭。Irene原本計劃得很好，先打擊Harry，再順勢搶下這個案子，現在居然冒出個John Watson來搗亂。

「別著急，」Jim懶洋洋地道，他一向都只想玩得痛快，看著那些新人胡里胡塗的被他整，最後還得乖乖的付錢，他就開心了，才懶得管什麼婚顧大業咧。

「沒什麼是搞不定的，那個John Watson是個軍醫？有趣。」Jim起身，走到Irene身後，看著螢幕上John笑得呆呆的，像在拍軍中大頭照的傻瓜樣。

「MI5的人說了，Mycroft要求Watson要搞定他弟弟，Sherlock Holmes，看來Sherlock不太同意這樁婚事…他不是你的偶像嗎？」Irene瞄著Jim，他們兩人同時想到一個業界的鐵律：難搞的親人就是的婚顧業的大敵；愈親近的家人愈會找麻煩。

「呿，就憑這個老派的笨軍醫，能搞定倫敦最上鏡的偵探Sherlock Holmes？」Jim無所謂地道。Sherlock Holmes的確是他的偶像，為了Sherlock他還玩票性質的接了幾個犯罪咨詢的工作，就為了要能近距離和他交手。

沒人能把D&G的襯衫穿得像Sherlock這麼性感的，更別說那迷人的智力了，現在，看看這個John Watson穿的是那裡來的衣服？救世軍的二手衣？還是uniqlo？他有點50年代Teddy Boys的樣子，但速克達已經退流行很久了好嗎？

Irene看他一眼，Jim似乎燃起熱情了；雖然方向怪了點。

「很難說哦，那些新娘子們好像很喜歡他。」Irene火上加油。

Jim不屑地轉頭，他冷笑道：

「Sherlock可不是那些笨女人。聽著，我決定了，這個案子我們就算接不到，也決不能讓Watson順利達成任務。」

Irene微笑不語，她有把握，Jim搞破壞的本事向來是一流的。

※　　　※　　　※

至於我們的焦點人物，Sherlock Holmes，倫敦最上鏡的偵探（據他個人表示，這個稱號相當無聊），他的確反對這件婚事，我們的偵探深覺遭到嚴重背叛。而背叛他的當然不是親生的兄長Mycroft，他們反正也從不曾站在同一陣線；而是Lestrade。

Lestrade在病床上很尷尬的說，他要和Mycroft結婚並且希望Sherlock能出席婚禮時，推理大師Sherlock第一個反應是：

「因為他黑了你的個資然後轉走你所有的財產？你現在是被通緝的恐怖份子而且破產了？沒關係的，我可以幫你駭回來…」Sherlock緊張中帶著興奮道。

Lestrade苦笑，他早該知道向Sherlock說明這個決定是很困難的，而且，他和Mycroft很有默契的都認為由Lestrade來說會比較好。

Sherlock信任他，遠遠超過那個隨時可以把弟弟賣掉的老哥。

「不，不是的，我和他，嗯，你哥哥，其實交往一陣子了…」Lestrade微笑著道。

「不止一陣子，是二十幾快三十年了吧，我知道，但是結婚？你瘋了？」Sherlock像氣炸了的貓，在病房裡團團轉。

「你知道我們在交往？」Lestrade有些訝異。

Sherlock冷冷地瞪他一眼，道：

「你們認識很久了，我判斷約在二十出頭時，可能是在國外認識的，Mycroft那個虛偽的傢伙在英國本土不會做這種事，後來分手，二年前你身上出現他的古龍水味我就知道不對勁，他逼你的是嗎？你老實說，我會幫你逃離他的魔掌…」

Lestrade扶額，Sherlock把他想成什麼了？被逼姦的良家婦女嗎？

「不，天哪，不是的，Sherlock，我是真的，嗯，愛著他…」Lestrade臉紅了，一個年近半百的探長說這種話實在很不對勁。

Sherlock瞇眼看著他，活像Lestrade是個迷路的火星人一樣，可憐且詭異。

Sherlock的推理模式中有一個典型叫Mycroft，其基本狀態是：

外型：胖子，快禿光了，簡而言之，不好看。

智力：極佳，因和本人共享一組DNA。

性格：差；小人，奸詐，自以為是，懶得像豬，弄壞我的泰迪熊，吃光我的聖誕巧克力，還長成沒良心的戰爭販子，浪費天份。

統合以上，其人際關係之推理結論應為：討厭的傢伙，除了Mummy沒人會愛他。

於是，現在發生的狀況超出這個推理模式了。Lestrade居然說他愛著Mycroft，依經驗判斷正直的Lestrade不會說謊，他可能真的愛上Mycroft了，這也沒什麼，我管他愛誰，可是…

這時，一個討厭的想法跑出來了：

所以Lestrade找我協助辦案是因為Mycroft？Sherlock忍不住這麼想。

Sherlock的眉心緊蹙著，老探長Lestrade似乎看出端倪，他忙著說明：

「我找你是因為我需要你的頭腦，和你哥哥沒有任何關係。」

Sherlock高抬著頭，灰藍眼睛冷得像冰，他接受Lestrade的解釋，因為Sherlock從未懷疑自己的才能，但他就是打從心底不理解這檔事，Lestrade要嫁（娶）Mycroft？他的宿敵？怎麼想都是件可恨的事。

Sherlock從來不肯承認這世上有任何人能影響他，包括Lestrade。但Lestrade信任他，對他的能力從不質疑，雖然有時候煩人了點。這樣一個，嗯，好人，怎麼能嫁（娶）Mycroft？

「我不讚成，婚姻只會妨礙你的工作，影響你的頭腦，還記得你離婚前差點抓錯嫌犯嗎？當時要不是我…」Sherlock義正辭嚴的提出警告，但Lestrade用他一貫的，泰然且無賴的微笑道：

「這就是了，你說的問題很好解決，我有你就成了，不是嗎？」

Sherlock真的有點火大了。

「我不管，」回到12歲和Mycroft搶玩具狀態的Sherlock生氣地道：

「反正我不同意，別想我去參加這個無趣又可惡的婚禮。」

Sherlock傲慢地轉身離開，Lestrade頭痛地想，這下可好，他自己這邊的伴郎數多到要用抽籤決定（他為了Sherlock還不准Anderson抽籤咧），但Mycroft那方卻連個弟弟都搞不定。

Mycroft之前說了，不要緊，他找到人幫忙了，Lestrade實在想不通，怎麼可能有人能搞定Sherlock呢？

Lestrade嘆口氣，他還有別的問題，比方說，他還得回海邊老家和他樸實的老媽說，他這回要和男人結婚了呢。

※　　　※　　　※

所謂的伴郎（the best man）最重要的工作是守護新人和婚戒，傳統上都應由新郎自己去找，而且要很有誠意的請求那位應該是新郎最好，最知心的朋友或親人來擔任才成，但這位Mr. Holmes心中最好的男人是他弟弟，而且他還要別人去幫他搞定。

好的，John Watson認為，這世上沒什麼事是真的做不到的。

Mr. Holmes留下的資料很齊全，這位Sherlock Holmes獨居，他的照片讓Molly一見鍾情，她說，沒人能把D&G的襯衫穿得這麼有格調的，很多人穿起來像男妓或拉皮條的。John沒啥研究，只覺得這位長臉的，有個奇怪頭銜（咨詢偵探，什麼東西啊）的人看來一臉嚴肅冷漠的樣子。

不像Irene & Jimmy，Watsons的這二位呆頭鵝一個只想做完美婚禮，一個完全是門外漢，他們不知道倫敦最上鏡的偵探是誰，也弄不清Holmes有多大名頭，Harry要是在場可能會把他們兩個一起打死，但她不在，這二個單純樂觀的人完全不在意。

至於休業威脅，John心想無所謂，大不了搞砸，John認為要是真不能達成任務那只能說是老媽失算，Watsons合該結束在他這一代，對不起啦穿高跟鞋的曾曾曾…祖父們。

於是懷著淡定的心情，John Watson用力按下了貝克街221B的電鈴。

有位老太太開了門，看到John就微笑，John說明他要找Sherlock Holmes。

老太太好心的帶他上樓，很可愛的老房子，老太太順口問了他是來找Sherlock幫忙的嗎？

「算是吧。」John苦笑，很辛苦的一拐拐的上了樓。

門打開時，那位照片中的咨詢偵探正站在屋子中央，冷冷地瞪著門口，也就是John。

「你是婚顧公司派來的？」Sherlock淡然地問。

「呃，是…你怎麼知道…」John怔了一下，他還沒自我介紹吧。

「那個懶鬼。」Sherlock冷冷地道，他轉過身，坐回他的書桌，John看一眼帶他上來的老太太，老太太請他坐下，一臉好自為之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後離開了。

「回去吧，我不會參加他的婚禮的，叫他找別人，不過我保證他找不到任何人當他的伴郎的，活該。」Sherlock邊回著E-Mail邊說，完全不看著John。

Ok，失敗了，對方連給他開口的機會都沒有，John笑了，他起身，打算離開。只做了一天就把家裡的生意毁掉，也算奇蹟了。

「哦，那就算了，不過，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是婚顧公司派來的人嗎？」John臨去在門口前望著Sherlock，笑問。

Sherlock轉頭看他。

John臉上沒有巴結諂媚，沒有憤慨不平，只有簡單的好奇。

「Mycroft是怎麼說的，要是我不答應參加婚禮？」Sherlock在座位上轉過身，正面直視著John，他想好好看著這個人。

「嗯，我想想，他說要讓我們永遠不能在倫敦執業。」John還是微笑著。

「你不害怕？」Sherlock問。

「不，」John想了一下：

「不算害怕，我說，你哥哥做事一向這麼戲劇化嗎？搞不定他要的就死定了？」

「據我所知是的。」Sherlock正經地道。不知怎的，Sherlock很想嚇嚇他，他想在這個人臉上看到一些別的東西，一些能讓他顯得脆弱，別這麼偉岸自在的樣子。

想看到他的弱點。

「哦，那有點糟。」John還是笑著：

「不管了，你還沒說你怎麼知道我是婚顧的。」John靠在門邊，手杖倚在一旁。

哦，他真的感興趣嗎？Sherlock笑了。

「簡單，早上才有人跟我說了婚禮的事，你傍晚就來了。Mycroft不太可能自己來找我，他知道手下來了也沒用，在英國吃公家飯的，只有一個蠢字能形容；於是他一定得找一個非得接下這個工作的人不可，你看來不急，不像是身陷麻煩需要偵探的人，當然這也表示你對Mycroft了解不多，否則你應該著急的。最重要的就是你左臉頰後方的口紅印和領子上的淚痕，那些女孩還哭了是吧？所以，雖然你看來不像個gay，但你是婚顧公司派來的，絕對沒錯。」

「你很厲害，」John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淡了，他一副讚賞的樣子。

「令人驚嘆。」

Sherlock看著他，從頭到腳好好的掃瞄了一遍，他抬頭，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John，John Watson。」

「Sherlock。」Sherlock道。

「我知道。咨詢偵探。」

「而你之前是個軍人。」Sherlock道，John又想問他怎麼知道的，但Sherlock臉上的自信讓John死彆著。

「軍醫。」John糾正他。

Sherlock想了一下。

這個人很好玩。Sherlock忘了討厭的Mycroft，也忘了他在生什麼氣。

他眼中只有這個矮矮的，有雙亮眼睛的，不太適任的婚禮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