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院的小角落

9.

 

Sherlock曾經申明，性不會令他驚惶，那時相當了解他的哥哥，Mycroft Holmes就打趣地問，你怎會知道呢？

對，Sherlock是沒什麼經驗，Moriarty說他是處男，雖不中亦不遠矣。但事實證明，Irene Adler的確沒嚇到他，這位女士以性為掌控他人的手段，卻在Sherlock身上嚐到難得的失敗。

不可諱言的，和那位女士親密接觸的那個夜晚是相當迷人的，沒錯，迷人，要是有人在Adler女士撫摸Sherlock時盯著他看，會認為他著迷了。

他當然著迷，就像他曾著迷的研究243種煙灰那樣。

他常想，那時若是再多給他一點時間，他就能以情感引發的體內催產素與類鴉片活性胜肽如何影響人的外在表現來寫一篇論文了。

可惜，當時他只來得及完成脈搏測量和瞳仁檢視而已。

一個以性為武器的女性沒有影響到Sherlock，這位聰明的女士可是位老手呢。於是Sherlock認定，Mycroft錯的離譜，性這玩意兒的確像他所認為的，毫無任何可怕的地方。

但現在，Sherlock卻不那麼確定了。

性不可怕的這個認知放在John Watson身上似乎不太適用。

John是他的朋友。不是最好的，而是唯一的朋友。他喜歡John，愛跟他說話，不管他在不在身邊。Sherlock從來沒想過，這樣一個平凡人常駐在他左右，為何不會令他厭煩。

Sherlock不想這些的，他腦中宮殿存放的是一堆有用的線索，謎團和細節，至於John，他不在宮殿中。Sherlock不常想到他。

何必想呢？他不就在身邊嗎？

直到現在。

最近只要John一出現在他的念頭裡，Sherlock就無法思考任何事了。

John的確不在他的宮殿中，他不能把John放在那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裡，連給他一個單獨的分區都不行。Sherlock發現宮殿太小了，容不下John Watson這個龐大而嚇人的意象。

John的臉，他的微笑，他孔雀藍的大眼睛，常常冒出的抬頭紋，不時探出來舔著下唇的舌，漂亮的手，還有躺在他床上的那具，迷人的身體。

哦，那真的迷人，原因就在他想不通這具身體和其他的身體有何不同。

Sherlock曾在倫敦時尚週接過一個案子，死者是CK的內衣男模，為了查案他進了伸展台的後場，一群以世人的眼光看來最漂亮的裸體就這樣讓他一覽無遺，Sherlock記得很清楚，那其中沒有任何一人令他產生早上盯著John看時的奇特感受。

無意識地躺在那裡的John Watson像有魔力一樣，發出奇特的力量，把他腦中的宮殿狠狠的砸了一個大洞。

於是他逃了。

回到監控車後他發現自己的心跳速率快的驚人，久不能平。他在心慌意亂中拿出iphone用鏡面功能檢查自己的眼睛，瞳孔像戴了角膜放大鏡片一樣。

有沒有搞錯？他是Sherlock，怎麼會被一個沈睡的室友弄到驚駭莫名呢？

這裡有一個數據出錯了，性不可怕的前題是，對方不是John Watson。

於是當John走到車窗前拍著玻璃時，Sherlock竟不自覺的往後躲了一下。

但是John離開他，和Peter一起上了計程車時，Sherlock卻想叫住他，想拉往他的手，想抱他。

John要和Mycroft在老地方見。

什麼老地方？這個王八蛋Mycroft憑什麼可以和John擁有一個不用明言的會見處？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見他，碰他，就是Sherlock不行。

Sherlock在慍怒中打電話給Mycroft。

「John說要和你在“老地方”見面。」

「知道了。」

Mycroft直接掛了電話。沒給他逼問的機會。

不死心的Sherlock一直不停Call Mycroft，Mycroft卻在二小時後才回音，什麼都不說，只是溫和地道：

「John要我的人立刻撤離，你也得照辦。」

Sherlock氣極。

「我不是你的人。」他冷冷地回答。

「你要是還想好好守著他就照我的話做，現在撤離，我會安排新的地方。」

他又掛上電話了，Sherlock氣得想摔手機。

Sherlock把注意力放回螢幕，一組人正衝進221B對面的空屋，這是他們幾天前策劃好的，要在今天抄掉這個點。

就快完成了，Sherlock想著，只要再給他幾天，Moriarty的問題就能全部解決了。

他就快能回到John身邊了。

 

※　　　　　　　※　　　　　　　※

 

Peter走在攝政公園，在Boating Lake前草地旁的樹蔭裡，Smiley灰撲撲的身影相當不起眼的站在那裡，看著水面上嬉戲的遊客，深藍眼睛躲在大鏡框後，看不出他的心情。

他緩步走向Smiley，對方似不覺得他在靠近，但Peter知道Smiley老遠就查覺他的出現了，這麼多年了，Smiley沈靜穩定的本事Peter向來明瞭。

Peter在他身後站定，午後的陽光透過樹影灑在Smiley身上，他灰白的頭髮上映著點點金黃，Peter想起很久以前，他剛進圓場，那時的Smiley還有一頭黑髮，和Ann新婚不久。

Peter的父母都是出身圓場的，他身上有天生的圓場血液。他生性謹慎，忠誠，不過他的忠誠在他個人的情人網中不太適用。

在多年的辛勤工作後終於有了獨當一面的時候，他去了北非建立一個情報網，可惜失敗了，Peter的手下被逮捕或獵殺，於是只能回國。

回國後他幾成了Smiley的專用助手，Smiley大部份的計劃他都有參與，Peter常想，Smiley這麼喜歡支使他辦事，也許是要教他一些重要的事。

兩年前老總下台時Smiley也跟著被撤職，那天晚上Smiley找他喝酒，在和Peter說他被撤了後，Smiley醉了，忽然從安靜的沈穩間諜變成了哲學家，碎碎唸著一些思辯，Peter記得自己那時扶著他，Smiley熱熱的臉貼在他胸前，難得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少許脆弱。

他是Smiley的小老弟，Peter知道自己至多也只能做到這樣，他是Smiley，聰明絕頂的機警間諜頭子，但在Peter眼中，他是良師，是把Peter從北非的失敗中拉出來的救命稻草，是他最能把心交出來的人。

「Dr. Watson沒有耐性，你應該勸他的。」Smiley背對著他輕聲道。

Peter苦笑，他道：

「勸他？我的任務應該只是看好他吧。」

Smiley回頭，他臉上沒有不悅或責備，只是溫和的笑著。

「他的安全現在高於一切，你不應該讓他有任何機會接近危險。」Smiley道。

「我努力過了。」Peter打趣地道，真的，他連鎮定劑都用上了。

「George，你有想過，當這件事完結了以後，他會如何呢？」

「這不是你該想的問題。」Smiley淡淡地道。

是啊，Peter心想，這的確不是他該在意的事，就像他也不應該在意Smiley這回好像又要被鬥下台來，又要去面對空無一人的家和Ann永遠不定的心。

Peter不放心John，更不放心Smiley。

有時候他想握著Smiley的手，跟他說你是這世上最令人驚嘆的人，你能在無情的世界裡投入一些情義，這是幾近神的作為。

而Ann配不上你，她配不上你的理由不是她的不忠，而是她的平凡。

你獨一無二。

但Peter知道他永遠不能這麼做，有些心思最好永遠藏著，譬如，他就不能和Smiley說，George，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我偷吻了你。

「Mycroft如果像我想的這麼厲害，那我相信他也不會讓他的人離醫生太遠的。」Peter道，他用無所謂的微笑藏好他的心思。

Smiley嘆了口氣，他跺了兩步，這讓他的臉離開了樹蔭，現在陽光下。Peter望著他，心想，如果Sherlock可以為了John去死，那他也可以為這Smiley這張在陽光下微笑的臉而亡。

「Peter，我把他交待給你，到任務結束後，自然會有其他的安排。相信我，Holmes不會放他孤身一人的。」

Peter微笑，低頭不語。他知道自己這番說法相當不專業，但這是Smiley，他可以對著這個人耍耍無賴。

Smiley會為了他這幾句話煩心。

對Peter來說，是一種快樂

 

 

10.

 

被全倫敦的特務注意的John Watson坐在221B的窗前，喝著茶，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

早些時候他留心了一下，樓下那輛cable維修車終於走了，路口的上班族也終於看完他的報紙，上班去了。

Mycroft這回難得的聽話。

Peter不在，他和John說有個約會後就離開了，John心想，也該是時候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載上耳機，切到視頻功能，打開一段影片。

一段背景音樂傳出來，BeeGees的 Stayin' alive，配上Moriarty那張純真的臉，他在說一個故事。

『亞瑟王的圓桌武士，Sir Sherlahad是位偉大的騎士，他通過了“危座”的考驗，』這時，Moriarty淡出，Sherlock的身影顯示在螢幕上，那是當時Sherlock在泳池旁，舉著槍。

『危座是大法師梅林設的，他說，只有最純潔的武士才能坐在上面，若有人能安然坐上危座，沒立刻死去，那這個人就是有資格去尋找聖杯的人。』

John看著螢幕上Sherlock放下槍，看著他。

『年輕的Sherlahad坐上危座，卻沒有死，亞瑟王說，太好了，你就是有資格尋找聖杯的人。』影片的背景轉換，到了巴茲的頂樓。

『Sherlahad騎士找啊找，終於找到了那了不起的聖杯，』鏡頭帶到John，他站在路口，急切地看著頂樓上，他最好的朋友。

『原來聖杯不是個杯子，是個心地善良的好醫生。可惜Sherlahad騎士發現這個聖杯要用他自己的性命來換，於是，Sherlahad這個純真的騎士就放棄了他的生命…』John看著螢幕上Sherlock的背影瞬間消失在巴茲的頂樓。

他跳下來了。

John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抖著。

『聖杯平安無事，他守護著全倫敦人的平安，亞瑟王很高興，不過，有個小小的不足，就是這個聖杯也有自己的任務，就是在二個月內，他要回到他的騎士死去的地方，在同一個地點，放棄自己的生命，不然～』螢幕上出現核子試爆的影片。

『My Dear Doctor，你該怎麼辦呢？』Moriarty的臉重新出現，Stayin' alive的音樂愈來愈大聲，直到影片結束。

John沈默的關上手機，這段影片是他在Sherlock的葬禮後收到的。

John仔細的想過它的由來，應該是Moriarty用隱藏式攝影機拍下的，由他忠誠的餘黨依他的要求剪輯好，傳來給John。

從Mycroft這樣大費週章的守著自己這個平凡至極的人，和他送來的貼身保鑣Peter的動作上看來，Moriarty的警告應該是真的。

John把手機收好，他的心情很平靜。

在Sherlock跳樓前，John沒有發現自己對他的心情。有人說女孩子的心思較細膩，在感情上比男人來的敏感，John不太理會這一套，尤其是那些前女友們總說，他其實是愛著Sherlock的。

他不覺得。他是喜愛，讚賞Sherlock這個人的，誰能不欣賞這樣令人驚嘆的天才呢？而且，他們是在幫助那些可憐的受害者找回正義，真的，John之前並不認為他對Sherlock的全心奉獻是因為愛他。

所謂愛的感覺到底該如何界定？John的感情生活一直很豐富，他身邊的情人沒斷過，大學時代也曾和同性[size=1pt][color=White]亅[/color][/size]交往過，所以他才會對那位Adler小姐說，他“並不算”是個gay。

他是會愛上男人的，但Sherlock，John對他從來沒有這種想法，他太特別，在感情上也太天真。一個情商只有十二歲的人，你只能把他當個孩子看。

John一直把他當成朋友，一個需要他協助和保護的好朋友。不然，誰來看顧這個空有個天才頭腦，卻對社交應有的事務完全一竅不通的人呢？

直到他看著Sherlock跳下樓的瞬間，他才發現，他錯的離譜。

和Sherlock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會去想著要抱著他，撫摸他，吻他。說實話，和他一起時腦子永遠跑得太快，有關犯罪的資訊不斷湧入，當停下來時，他只想好好休息。

John還記得有一回，他們為了那個身上有斑點的金髮美女的案子，徹夜監控時，天氣好冷，他到後來累了，半夜醒來時發現Sherlock用自己的大衣把他裹進懷裡。他抬頭，只看到Sherlock打趣的笑看他。

那時John心動了一下，但他沒在意。

而現在，那個人不存在了，John的時間變多了，這讓當初所有沒時間留意的感覺全部一次湧出。

他想念Sherlock的那張自高一切的臉，他煩躁的在屋子裡轉圈圈的樣子，他握著John的臉，脫下他身上的炸藥，牽著手逃跑。

還有Sherlock老是一臉不解的問John，這不好嗎？以及那副全人類都是豬頭，唯他是天才的德行。

和他不時惹John大笑的時刻。

為什麼一定要到無法挽回時，才明白一切呢？女孩們果然看的比他清楚。

對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此遲鈍，John想著難怪Sherlock常說他是白痴。

收到影片時John想了很久，他想過去找Lestrade，找Mycroft，這種危及公眾安全的事，不能不讓他們知道。

但他沒有。

不急，他想著，不急。

這段影片給了John一個完美至極的藉口，他不會輕易送出去的。

他們會收到的，等John先完成該做的事。

Peter走進門來，他那張和Sherlock一模一樣的臉，帶著美麗的笑容看著John，John有些依戀的想著，如果這個人能好好活著，如果Lestrade，Mrs. Hudson能好好活著，甚至，那個王八蛋Mycroft也能好好活著，那他和Sherlock就夠了。

生命是留給還有希望的人，John覺得自己已不再需要了。

 

※　　　　　　　※　　　　　　　※

 

Sherlock進了221B對面的空屋，這是他們的新據點。

他看著John在窗前坐了一下午，喝著茶，看著自己的手機，然後發呆。

John在想什麼？

剛抓到的恐怖份子現在正偵訊中，Mycroft將偵訊室的鏡頭直接傳到他所在的位置，Sherlock努力不去分心看著John，轉頭盯著螢幕上那個自稱是Moran的男子。

這個人是Moriarty最重要的助手，他也是最難纏的一個，已經偵訊三個小時了，還是死不開口。

Sherlock判斷還有一處炸彈安置處沒被發現，極有可能是個小型核彈，這是Smiley從俄羅斯送回的情資裡判斷出來的。

Sherlock煩躁的看著螢幕，這些MI5的簡直是一群白痴，難怪那時會被Moriarty耍得團團轉。他想去偵訊這個人，但Mycroft向他保證這件事不用他插手，要他看好John就行。

「我會找高手來。」Mycroft道。

什麼高手？就這幾個沒用的傢伙嗎？Sherlock看著偵訊室內MI5的人一副凶樣，但Moran不為所動，只是冷笑著。

這時一個不起眼的老人走了進來，那身灰衣和大眼鏡，Sherlock認出那是Smiley。

Mycroft真沒用到極點了，還得靠這個老間諜嗎？

Smiley走到Moran對面坐下，他沒什麼表情，只是看著Moran。

「Mr. Moran，或是我該稱你為Moran上校？」Smiley翻著一本文件，用相當制式的態度問。

Moran眉頭微蹙，冷冷地道：

「都成，不過我退伍很久了。」

「你是在，我看看，五年前退伍的？」Smiley翻看著文件，但Sherlock確定他沒有在看，只是做做樣子。

「那我稱你為上校好了。」Smiley說著，抬頭笑著道：

「你退伍的原因是…行為不檢？」

「那上頭怎麼說就是什麼。」

Smiley很抱歉的點頭，笑著說：

「這是自然，」Smiley停了一下，他看著文件，又道：

「Moran上校，你在阿富汗執行維和任務時和上司起了衝突是嗎？」

Moran不回答，只是看向一旁。Sherlock發現這個Moran對Smiley稱他為上校時眼神有些許變化，好像從一個冷硬的石塊變成有些感情的人類。

「我說了，該什麼就是什麼。」

Smiley無言，只是望著Moran，他安靜的神態令Sherlock想起某種深夜裡出沒的掠食動物，在耐心地等著獵物出現。

「軍隊令你失望了嗎？」Smiley輕聲道。

「那是陳年往事了，我揍了該揍的人，他們覺得不得體，如此而已。」Moran冷冷地道，但這是他進了偵訊室後說最多話的一次。

Sherlock看著Smiley，他的手指輕輕點了二下，Sherlock知道，Smiley找到獵物的弱點了。

「他們覺得不得體，那，你自己認為呢？」Smiley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好像他只是隨口問問，他低下頭翻看著文件，一副Moran要不要回答這個問題他都無所謂。

但Sherlock從Moran變得有些慍怒的臉上看出來，Smiley不在意的態度引發他的情緒了。

有趣，Sherlock全心看著這個老間諜，對這簡直是華麗的演出激賞極了。

「我當初的抗辯應該就在你手上的報告裡了吧。」Moran道。

「哦，是的，這，在這裡。」Smiley隨手指著，就翻到下一頁了。

Moran似乎對他們找了個老公務員來偵訊他，而且這麼不在意他當時的說法感到憤怒，他道：

「是指揮官的錯，我手上的一個小隊送出訊息了，他們完全不把我們這個陣地看在眼裡，只知道配合美國人…」Moran自顧自的把當年他被撤職的事件說了出來，而Smiley只是抬頭，面無表情的聽著，當他說了一個段落後，Smiley淡淡地道：

「Moran上校，這很重要嗎？」

「這不重要？」Moran冷笑，他大聲地道：

「還是你們認為現在安置在倫敦地鐵裡的那玩意重要的多？」

Smiley微笑了。

 

11.

 

Smiley看著他們押走Moran，那個人生受挫的恐怖份子。

這是件簡單的事，Moran是個忠誠的人，他的忠誠被軍隊中的私心所毀，當成垃圾一樣丟棄，於是把這份心轉給一個有能力替他出氣的人。

比起Smiley早年面對的那些沒有理念，只有任務的間諜們，套出Moran的話根本是小兒科。炸彈的實際位置交給MI5的分析員去處理即可，倫敦城中400百多萬具監視器不是裝好看的。

Smiley坐在偵訊室內，有個探員很尊敬的奉上茶來，並問他要不要去休息室，那裡比較舒服。

Smiley搖頭，他其實應該離開了，但在核彈找到前他還不能走，雖說這是Mycroft的事，MI5的份內工作，但東西是從俄羅斯流進來的，圓場不能置身事外。

等一下Mycorft就會進來找他，Smiley覺得這個環境和設備比較適合他們。

而且這裡很安靜，不用去外頭面對那些年輕人崇敬的眼光。

Smiley坐在那裡，等待著，偵探室外一群年輕有活力的MI5探員忙碌走動，坐在這間充斥最先進的高精密設備大樓裡，Smiley都快窒息了。

他其實很想找Peter聊聊天。

Peter有些特質和他很像，和一般的情報員不同，Peter有他自己的底線，某些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做。比方說，在查Bill時要他去圓場偷資料，Peter就很過不去。

上回在香港，Smiley要Peter跟著Fawn一起押送Jerry，也是為了這點；Fawn忠心，但他只知道完成任務，不擇手段。而Peter卻是個有心的人。

Smiley快退休了，這回是一定要走的，對圓場來說，他已經“不合時宜”，而Peter這個眾所週知的，Smiley的人，早晚也要被趕出倫敦。Smiley知道Peter無所謂，他不在圓場，Peter也不會想留在這裡的，但調去巴黎對圓場的人而言和進冷凍庫差不多，Smiley覺得Peter真的是可惜了。

他還那麼年輕啊。

眼下這個案子快走到頭了，要是情況像他所研判的方向發展，那Peter可能又要面對抉擇了。

Smiley對此感到不安。

Smiley發現自己最近總在想著Peter，想幫他釐清一下未來。在這個表面和平，其實更為詭譎的時代，Smiley總希望Peter能保留最後一點真心，別像他這樣，到最後對所有的事都失望。

Mycroft走了進來，笑著向他道謝，Smiley只是回報以微笑。

Mycroft在他身邊坐下，道：

「分析室說，定[size=1pt][color=White]亅[/color][/size]位好了。行動組的正出發去處理中。」Mycroft覺得自己好像回到剛入行時，完成Smiley交付的任務後回來做簡報的感覺。

Smiley點頭，想了一下，他翻開手上的文件，看著Moriarty的照片，蹙眉凝視著：

「這孩子，讓我想起老總，」他說著，抬頭看著Mycroft道：

「老總從來不會讓他的人明瞭全盤計劃，東西都在他自己的腦子裡。」

「但你全都知道，他信任你。」Mycroft笑著說。

「我們是老總的棋子，這其中沒有信不信任的問題，信任對老總來說太奢侈了。」Smiley悠悠地道：「要我說，這個Moriarty應該也是這樣的棋手。」

老總有很多計劃他也只知道皮毛，但Smiley夠聰明，會自行決定應做的事，比方說，救回老總覺得應該直接犧牲的探員。

這也是Smiley一直都格格不入的原因。

Mycroft皺著眉頭，他沈默地看著Smiley，等這個老師做出他也耽心的結論。

「Peter暫時不能撤離。」Smiley直接道：

「如果我的直覺沒錯，你的人只能找到空殼。」

「嗯。」Mycroft沈吟著點頭。

「我想，Sherlock在聽著吧？」Smiley笑著問。

「是的。」Mycroft也笑了。

「那很好，」Smiley沈思著，一會兒道：

「這是他和Moriarty之間的棋局，我們無法窺見全貌，最後還是只有他自己能解決。」

「業餘者造成的困擾。」Mycroft無奈地笑著搖頭。

「是啊。」Smiley挺起身子，輕聲道：

「業餘者和我們之間的不同，在於利益需求，我們講究的得利點是衡量整個情勢和多數人的安全，但他們要的卻不是這麼回事。」Smiley停了一下，Mycroft知道他這話是說給Sherlock聽的，他等著。

「Moriarty要的很簡單，只是玩得痛快罷了。在這個前題下，人命不重要。所以他當真會引爆核彈的，不過，所有的遊戲都有規則，和解開問題的鑰匙，不然就不好玩了。」

Smiley說著，把他的眼鏡拿了下來，他有些累了。

「他留了一個線索，John Watson。」Mycroft道。

Smiley微微點頭，他往監視器的位置瞄了一眼，道：

「有一件事情我覺得不太對勁，第一個被逮捕的人說，John Watson自殺後他們就會引爆，那就表示Moriarty已經安排好了這一段，John的自殺。」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直視著監視器。

 

※　　　　　　　※　　　　　　　※

 

在另一端的Sherlock腦子跑個不停。

Smiley剛說的他都清楚，但他真的不認為John會去自殺，他不會做放棄生命這種事。

就因為他是John，所以Sherlock才敢直接在他面前跳樓，他相信John的意志力夠強大到去承擔那一幕；他的John，不可能自棄。

但Sherlock開始有種怪怪的感覺。像是有個細節被他遺漏了。有一件事他忘了。

是什麼呢？

Sherlock轉頭看向對街的221B，華燈初上，John和Peter大概打算吃晚餐了。

他把視線轉回工作站上的螢幕，其中一個分割畫面認實了他的判斷。

他們對坐著，晚餐很簡單，大概是John做的，Sherlock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除了讓他很不開心外，一切正常。

Mycroft傳訊息來，Moran給的資訊果然是錯的，那只是個空殼子，真正的核彈不在地鐵站裡。

Sherlock煩躁的蹙眉，他把手機往桌上丟。

Moriarty留下的指令是，John一死，就直接引爆。但，要是John一直不死，那這個計劃不就沒意義了？

所以John一定會去自殺的，一定有一個關鍵會讓John做出這個決定，雖然Sherlock打從心底不相信這點，但John是個凡人，而對手是Moriarty。

Sherlock盯著螢幕上的John，那張溫和的，若有所思的笑臉，Sherlock真想到他身邊去。

仔細想想，是那件事被他忽略了呢？Sherlock開始反覆搜索他的大腦，想找出那個他放在宮殿角落的小細節。

他今天觀察John一整個下午了，John什麼都沒做，只是坐在那裡發呆，看他的手機。

John在看手機？

Sherlock立刻要電信警察送John 在這48小時內的通訊記錄過來。

 

※　　　　　　　※　　　　　　　※

 

Peter覺得John今天好像變得親切了點，他很自在的談著自己之前在阿富汗從軍的事，Peter順著他的話，也說了些自己還沒當情報員前在中東當兵的事。

他們都當過兵，Peter現在還算是個軍人，只是轉成情報員了。

John微笑著抬頭看他，在廚房的燈光不是很亮，微光下Peter覺得John的臉看來好溫和，他的藍眼睛看起來更深了點，薄唇輕抿著。Peter想，這是個會讓人平靜下來的人。

Peter很安然的接受這晚的平靜安穩，他低下頭吃他的煎鮭魚，John喝了一口白酒，道：

「我在當兵的時候，最頭痛的問題就是：是完成任務重要，還是先把人救活重要。」

「我也常碰到類似的問題。」Peter笑著說，繼續品嚐他的美食，並且對John的手藝感到讚賞。

John看著他，心想，這就是你和Sherlock最大的不同，但這點卻和我很相像。

「所以，他們找到東西了嗎？」John淡淡地問。

Peter抬頭，他的微笑消失了，John覺得他眼前的人在瞬間變成某種警覺性很高的猛禽。

「真是，我多問了，你人還在這裡，就表示他們失敗了。」John自顧自地道。

來了。Peter心想，那個他一直想避開的時刻到了。

「給你看個東西。」John說著，拿出手機來交給Peter。

Peter放下刀叉，接過手機，喝了口酒，安靜地看著屏幕。

John這支舊手機優於其他廠牌的少數性能就是它的立體聲系統，它傳出的漂亮音效迴盪在221B的廚房中，Peter甚至覺得有些刺耳。

Peter向來不喜歡BeeGees的假音唱腔，現在更討厭了。

「這就是我的底牌，所以，你可以Show Hand了。」John看著Peter，一副自在的樣子。

Peter凝視著John，又喝了口酒，大口的喝。

「看好你，防止你自殺，要是不成，就直接殺了你。」

Peter一口氣說完。

「你是安全機制。」John輕聲地道。

Peter微微點頭。

John想了一下，笑了。他道：

「兩面手法。很有Moriarty的風格。」

「關鍵在自殺，」Peter說：「我得到的指令很片面，就只有這樣，而你收到的訊息也很簡單，就是直接去巴茲頂樓跳下來。」

John沈思著，他從來沒有這麼需要Sherlock，要是他在，一定能弄清楚解答。

「Mycroft收到的訊息想必是我絕不能自殺，我收到的則是非去自殺不可…」John幽幽地道，Peter接過他的話：

「所以我來了，圓場裡負責暗殺的單位接手，在無計可施時直接處理掉這個麻煩，這樣困境就解除了。」

John想到他們在床上時Peter說過的話，這不是你的錯。

好溫柔的殺手。John心想。

「我的時間不多，」John笑著說，他又倒了一杯酒：

「兩個月，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Peter也笑了。他舒了口氣，道：

「我會陪著你的。」

「職責所在？」John打趣地問。

「職責所在。」Peter低下頭，輕聲問：

「你不怕嗎？」

「怕的要死。」John在笑。

但怕還是要死。John想著。

 

※　　　　　　　※　　　　　　　※

 

隔天，John處理完一些瑣事，走進Sherlock的房間，望向坐在床沿的Peter，正在整理他的槍。

不知怎的，看著他修長的手指仔細的檢查那支泛著黑色光澤的HK，John忽然覺得心定了下來。

Peter抬頭看他，他們昨夜很安寧的渡過了，他陪著John，他們看電視，對肥皂劇指指點點，喝得多了點。到上床的時候，John沒說什麼，就回他自己的房間了。

Peter坐在起居室，想了一下，傳了簡訊給Smiley，只是簡單的寫著：

『明日，巴茲頂樓』

然後他跟著上樓，摸進John的房間，爬上床，把那個呆呆地盯著天花板的小個子抱進懷裡。

他沒多做什麼事，只是抱著John，John靠在他懷裡，就這樣渡過無眠的一夜。

現在，他們整裝完成，Peter帶好他的槍，John除了自己的性命以外什麼都沒帶。

他們坐上Peter的車，Peter還記著要幫John把安全帶繫好，對這個等一下就要取走他性命的人來說，Peter的舉動讓John失笑了。

Peter也笑了。Peter輕拍拍John的手，轉過頭，專心開車。John則拿出手機，將影片傳給Mycroft和Lestrade。

巴茲還是一樣的熟悉，John先往實驗室去，他想再看一眼那個地方。

他推開門，Peter跟在他身後，實驗室裡空無一人，Molly不在。John安心許多。他四下看著，走到當初他借Sherlock手機的那個地方，他當時也是在同一個地方罵Sherlock是個機器。

Sherlock那時的心情是否和他現在一樣呢？John不禁這麼想。

Peter站在門邊，John想到當時Sherlock也是站在那裡，對著他眨眼，說：

『我叫Sherlock Holmes…』

John深吸一口氣，他毅然轉身，離開實驗室，直往頂樓去。

頂樓風大，John往當時Sherlock跳下去的地方走去，他站在矮牆邊，望著自己當初站的位置，那時Sherlock就是這樣看著他，叫他往後退。

John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當時Sherlock就是在這個時候往下跳的。

風很大，天氣很好，John看著天際，萬里無雲，這是個好日子。

他回頭，Peter站在他身後，直視著他。

「準備好了？」John問他。

Peter搖頭，這種事永遠沒有準備好的時候。

「但我好了。」John笑著說。

Peter從槍袋中拔出槍來，沈甸甸的槍握在手上，Peter掙扎著想，應該這麼做嗎？

Smiley沒有回應他的簡訊，顯然是要他自行判斷處理。

John的眼神很堅定，沒有恐懼。這個小個子醫生現在看起來強大的像個巨人。

Peter不想開槍，他知道這一槍會把他自己的心也打穿一個洞。

到頭來，他還是不能保守好無辜的人。

「快來不及了。」John輕聲催著他。

Peter舉槍，對準John的眉心，John閉上眼。

這時遠方的一個聲響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John睜開眼，一架直昇機往他們這裡飛來，Peter的手機響了，他趕忙掏出來，是Smiley傳來的訊息。

『行動暫停，靜待指示』

Peter Guillam鬆了一口氣，終於。

 

※　　　　　　　※　　　　　　　※

 

Sherlock坐在直昇機上，Smiley坐在他旁邊。

Mycroft在MI5總部憂心忡忡地盯著螢幕。

「你傳了嗎？」Sherlock問Smiley，口氣也很急。

Smiley點頭，道：

「希望你是對的。」

「絕對不會錯。」Sherlock堅定的道。他看著下方，巴茲頂樓上，Peter正要放下槍，John就站在他當初跳下來的地方，他的臉愈來愈清楚，Sherlock靠近門邊，大叫著，快點，我要下去。

昨晚他調來John的通訊記錄，才在查而已，就聽見John和Peter的對話。

還有那個可惡的故事。

他花了一整個晚上說服那兩個老頭子相信他的理論。

直昇機還沒停妥，Sherlock就跳了下來，風切讓他差點站不穩。

而John在那裡，看著他，呆掉了。

Sherlock直視著他，大步向前，掌中握著手機，道：

「時間到了，還沒引爆，我是對的。」他說完，就把手機關上，走向John。

Smiley在他身後慢慢走下來，他看著Peter點頭。然後回頭，指示機上其他人下來就定[size=1pt][color=White]亅[/color][/size]位。

Sherlock直直走到John身前，用力推開Peter，擋在他們之間。

「Sherlock…」John喃喃地道，他開始想，不是死後才會看到過世的人嗎？難道我已經死了？

「John.」Sherlock笑了，他伸出手，扶著John的肩膀。

「你沒死嗎…」John驚訝極了，他盯著Sherlock的臉，奇蹟般的臉，他抓住Sherlock的手，仔細認著那個感覺，是他沒錯。

他又被Sherlock騙了嗎？這次是真的嗎？他好開心，好想笑，大笑。

但他終於分神看到站在一旁的Peter，想起他本來要做的事。

「Moriarty說…」John忙著想對Sherlock說明，這事很重要，比什麼都重要。樓下有幾輛警車衝來，Lestrade收到他的影片了。

但Sherlock打斷他，道：

「我知道，我都弄清楚了，沒事的，核彈不會引爆的，只要你別死。」

「可是那個警告是真的，他真的弄了顆核彈進倫敦了不是？」John急切地道。

「沒錯，那是真的，但你一跳他就會引爆的。」

「那是他給Mycroft的說法，他傳給我的部份完全相反，我不死倫敦就毁了。」

「你相信我，」Sherlock明亮的灰眼看著John，在陽光下，John看著他，他還在認Sherlock的臉，沒錯，是他，那副自負的神態，沒人裝得像的。

「別死就是了。」

John很想相信他。在一旁的Peter更是如此，但John真的不放心。

「要是你錯了呢？」John輕聲問他：

「你這是在賭，要是賭輸了會是場大災難。」

「我沒有賭，我是推理出來的。」

「Sherlock，這回不同，你的推理也有出錯的時候，」John想起Harry，這回出錯可不是弄錯性別這麼簡單：

「那可是上千萬的人命…」

「Who cares!」Sherlock煩躁的吼出來。John不能死，無論如何不能死。

「I care.」John冷靜地望著他，他臉上的神情Sherlock太熟了，他的John永遠都是這樣，把別人的生命看的比自己重要。

「你不信任我？」Sherlock帶著責備和受挫的眼神看他。

誰都可以不相信我，就是你不行。

要我拿全倫敦人的命賭一個信任？John驚惶的想著。他望向Peter，安全機制。

Sherlock發現了，他捧著John的臉，別看他，看著我啊。

他用身子卡在Peter和John之間，怎樣都不想讓Peter再靠近John了。

Peter笑了，偵探的獨占慾表現的明顯至極，他大概知道那個偷窺狂是誰了。

Peter看著John，要幫他就是現在了：

「John，我不會開槍的。」Peter笑著，就算現在Smiley命令他開槍，他也決定抗命了。

「所以，你得自行決定。」Peter道。他轉身，走向後方，Smiley的身邊。

Smiley點頭，他向身邊的MI5人員打個信號，他們開始往John的方向移動。

「你相信我的，你總是相信我的，不是嗎？」Sherlock直視著John。

這話出自一個早先還詐死騙他的人之口，但吊詭的是，John想著，他相信Sherlock。

要相信他，像以往一樣。

因為他是Sherlock，他不會錯的，這次不會，Sherlock不會拿全倫敦的人開玩笑，他不是Moriarty。

John微微點頭，Sherlock用力抱住他，把他壓在胸口，不讓他再靠近牆邊。

MI5的人拿著一堆儀器檢查著，其中一人看著Sherlock，道：

「應該沒錯，東西在下方，你們快離開，警方也開始疏散這棟樓了。」

John聽見這話，終於有點放心了。

Sherlock點頭，架著John，攬著他的肩走開了。他刻意把John拖離Peter，愈遠愈好。

John在他手臂中問他：

「到底是怎麼回事？」

「核彈就在你腳下，你一跳，將會引動牆邊的感應器，直接引爆核彈。」

「你怎麼能確定？」

「他是Moriarty，我的Fan，你忘了？」Sherlock冷笑，不知怎的，John忽然覺得自己好喜歡他這副德行。

「如果我是他，一定會要你在死前看見自己引爆核彈的。」Sherlock道。

Sherlock雖不是惡魔，但也別把他當成天使。

「更何況，你告訴我，有那個呆子會希望自己在核彈引爆時人在現場？所以，核彈一定是需要一個觸發點來自動引爆的，這麼簡單都想不通嗎？真是白痴。」

Sherlock用他最惹人厭的口吻說著。

John看著他，不發一語，Sherlock注意到了，有些不自在地問：

「不對嗎？我說錯什麼了？時機又不對了？」

John笑了，把他拉向自己，給了他一個吻。

Sherlock覺得自己被核彈炸到了。

Sherlock在震驚中，聽到John在他唇邊輕聲說：

「That was amazing.」

 

Smiley看著Peter，Peter有些不自在的站在他身前。

「你犯了大忌。」Smiley笑著說。

「我知道，沒有當機立斷。」Peter低下頭來，等著老師訓話。

但Smiley沒有罵人，只是拍拍他，道：

「做的好。」

Peter微笑，他看著Sherlock帶著John離開，感到欣慰。

他們對彼此間的信任是Peter永遠無法企及的心情，情報員的悲哀。

但，總之，現在好人平安無事，真是，有多久沒有這種愉悅的感覺了？他想到剛入行時，自己還有滿腔熱血的時代。犧牲了這麼多，除了時間，還有自己的心。

熱血會冷卻的，他現在其實還蠻安於平淡的。

「George，要是沒意外，過一陣子我就要離開倫敦了是嗎？」Peter望向前方，老百姓走了，MI5的人小心翼翼的定好位，準備挖開水泥地，弄出核彈了。

Smiley沒說話。

他保不住Peter，其實他自己也要退休了。

「有機會我會去看你的。」Smiley輕聲道。

「巴黎挺不錯的，肥缺呢。」Peter打趣地道。

「這世道，很難說的。」Smiley看著他，這個小老弟，果然和他一模一樣，與其留在倫敦，做表親的走狗，不如離開，海闊天空。

「晚上去喝一杯？」Smiley笑問他。

「好啊。」Peter道，他心想，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在Smiley身邊，幫他的忙了。

這世上要真說有什麼人是他能信任的，大概就只有Smiley了。

看著Sherlock和John的背影，Peter輕聲道：

「他們真的很相信彼此，是嗎？」

「哦，是的，沒錯。」Smiley微笑著道。

「很令人羨慕。」

你也有同樣的想法嗎？Peter側過頭，笑看Smiley。

「我們也有彼此不是？」Smiley沒看他，只是悠悠地道。

Peter默然，信任，在他的世界，是無價之寶。

倫敦沒什麼好留戀的，但是Smiley啊。Peter還是不禁惘然。

他們並肩離開了，當時，他們都沒想到，二年後，退休的Smiley真的去了巴黎，召喚Peter，和他一起完成了Smiley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戰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