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極品前女友
經過一個浪漫的夜晚後,再來應該會發生些什麼事呢?
嗯,在晨光中擁吻,看著對方說我怎會這麼愛你,立刻再來一回……
錯了。
如果你真的很快樂而且用心用力的和身邊的人渡過一個美好的夜晚,那麼到了第二天恐怕沒本事做到上述那些事,因為有個攸關生存的問題會直接出現:
饑餓。字面意義上的。
Steve Rogers目前就有這個問題。
晨光的確美好,但喚醒他的不是一個輕柔的吻,而是胃,精確的說,是空虛到開始生氣發疼的胃。
他睡眼惺忪躺在地板上,沒力地想著從昨天中午就沒吃東西了——啃某人的脖子和身體其他部位不能算數。
這時某人踼了踼他的肩膀,力道大約就像警察在犯罪現場確認屍體是不是死絕了一樣。
Steve往頭頂上看去。
「你餓不餓?」某人——Bucky正在套上背心,居高臨下地問。
「餓死了。」Steve一臉無辜。
「嗯…好,等我一下。」Bucky說完就轉身走開。
Steve懶懶地起身,抱著毯子坐在地上,望向Bucky。
那傢伙走到半開放的小廚房,打開冰箱低頭找東西,露出讓迷迷糊糊的Steve泛出微笑的,穿著白內褲的,緊繃著的臀部。
Bucky頭埋在冰箱裡吼著:「你有什麼東西不吃的嗎?」
以目前的狀況嗎?Steve站起來,順手折好毯子同時回答:「我什麼都吃——」
什麼都吃?Bucky從冰箱門邊起身看他,眉頭皺著,他想到不太妙的事,Steve上回在酒店餐廳裡的表現非常恐怖,他好像很能吃。
冰箱裡只有牛奶鷄蛋,和前天吃剩的外賣中餐,連麵包都沒有。
至於那塊當成臨時冰袋的牛肉則不在考慮範圍:丟在地上一整晚,應該不能吃了。
「你想去外面吃嗎?路口那裡有間店…」Bucky說著,卻聽到Steve的肚子發出了可怕的聲音。對方有點靦腆的抓著頭笑。
嗯,最近的三明治店要走上五分鐘,這個時間點餐得排十分鐘,還要再等十分鐘料理才吃的到。
二十五分。Steve得餓這麼久,不包括他們穿好衣服出門的時間。
「我知道了。」Bucky說,迅速從冰箱裡拿出外賣紙盒和雞蛋,瞬移至流理枱就定位。Steve看著他從盒子裡倒出一堆不明的棕色肉塊,刷地從刀具架上抽出一把銳利的料理刀,用快得嚇人的手法剁著。
好厲害。
「你打算光著身子吃早餐嗎?我是無所謂。」Bucky說著,將碎肉掃到一旁。
「呃…哦,好…」Steve這時才從對方令人驚嘆的刀法中覺醒,立刻用最快速度在起居間裡找到自己的衣褲。
Steve很少在外頭過夜,這時才想到他什麼都沒準備。
「浴室鏡櫃裡有支新牙刷,浴巾收在底下的櫃子自己拿。」Bucky說,繼續把鷄蛋打進大碗裡。
所以Bucky在做早餐,還要他用自己的新牙刷。
一種很新鮮的感覺冒出來,Clint說得是沒錯,Steve沒什麼經驗,但也不至於從未和某人共渡良夜,只是這回完全不一樣。
和另一個人親密接觸,共享體溫是很美好,但再怎麼強烈的快感都只是片刻的事,過去後一切都會消退,然後其他的事物會進入兩人之間,好壞都有可能。
瘋狂的夜晚總會結束,太陽昇起就是理智覺醒之時,於是那些美好的,和另一個人共有的感受是否能再延續其實全靠運氣。
不過此刻,日光像一層薄紗輕籠進這間小公寓裡,Steve忽然意識到他不只是找到Bucky,和他一起發掘彼此的慾望而已。
Bucky隨口指示他去浴室裡找牙刷和浴巾,天經地義到好像本來就該這麼說。Steve卻覺得自己像收到了一個蓋著大大官印的通行許可:
OK,你可以進入我的生活裡。
一種比接吻擁抱,急著佔有對方還要親暱的感覺湧現。Bucky甚至沒看他,只是忙著開火爐,專注地對付他們的早餐。
昨夜他什麼都想要,現在Steve卻覺得他什麼都不需要了,只要能這樣在他身邊就好。
他很幸運。
幸運的傢伙自在地進了浴室,開心的沖澡,還哼起歌來了。
這種暈淘淘的幸福感一直持續到Steve哼著歌沖完澡,打開鏡櫃找牙刷時,忽然停滯。
那裡頭不止有牙刷。
有人說打開別人的浴室鏡櫃時就等於打開他不為人知的秘密,但Steve看著眼前一排整齊的小藥罐,不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秘密。
只是有點黯然。
那些藥大多是幫助睡眠或放鬆的,Steve很熟悉,因為退伍的第一年也曾被迫拿了一堆這種東西。他翻看了一下,幾乎都沒開過。
Bucky對那些醫囑的看法和他不謀而合;昏睡一整天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但Steve想到動漫展時那一拳驚人的表現。那時Bucky說他失控了。
他的情況到底有多糟?Steve隱隱地擔憂。
他找出牙刷,關上鏡櫃,決定暫時先別想這個。梳洗完後他走出去,Bucky剛好端了一盤西式炒蛋上桌。
好香。
「吃吧。沒什麼東西,不過總比餓死好。」Bucky說。臉上有種完成任務後的放鬆感。
所以他真的擔心我會餓死。Steve心想,這很不合理,沒吃早餐不至於死人,而且又不是小孩子,大家都成年了。不過…
有多久沒人對他這麼好了?
Steve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走向前,伸手緊緊抱住Bucky。
「謝謝你。」Steve說,聲音悶悶的。
Bucky又皺眉了,只是把二天前的剩菜糖醋鷄塊(對街的精明老闆娘用的還是便宜的軟骨鷄塊)加蛋炒一炒,有必要這麼感動嗎?
「呃…不客氣?」Bucky沒啥把握地說。
Steve用力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後放開,拉了張椅子坐下,Bucky開始煮咖啡,問他要不要。
「好啊。」Steve笑著,嚐了一大口炒蛋。天哪這真的是剛剛那堆棕色肉塊做出來的東西嗎?
「如何?」Bucky順手整理著流理枱問。
「我想…咳,很好吃。」
Steve其實要說『我想把你娶回家』,因為食物真的很棒,咖啡也正發出香氣。Bucky簡直像天使一樣。
但天使正認真的將料理刀擦得亮晶晶還順手耍了一圈才收好,而且昨天受了一拳的肚子還隱隱作痛——他想活到午餐時間,於是這句話就硬生生地配著炒蛋吞下去了。
不再吵鬧的胃讓其他的感覺恢復作用。Bucky只穿著薄薄的背心,露出鎖骨上那個發紅的小淤傷。Steve想再度吻那個位置,或是撫摸它。
還有他的嘴唇,夜裡曾在他的身體上游移的,危險又迷人的唇。
Bucky端兩杯咖啡坐到他身邊,拿了支叉子撈了一口炒蛋吃。聳聳肩,差強人意。
他握著咖啡杯,微皺著眉說:「嗯,昨天…」
「昨天不好嗎?」Steve急切地說,心想糟糕,Bucky打算餵飽他後就趕人嗎?
「呃?不,不是——」Bucky不是要說那個,照正常程序是該說些什麼,比方說好棒,或是再說吧之類的。但他還無法定義昨晚。
沒辦法評估,一切都不正常。Steve帶給他的感覺太強烈。在他的個人經驗裡,再怎麼美好都是過後就算了,到了早上(有時還混不到早上)Bucky就會想離開,或是客氣地請對方走。
但今天醒來時Bucky卻覺得,非常不想讓身邊的人走開。
他坐在起居間裡盯著Steve看了一早上,想著要是他一直這樣呼呼大睡也沒關係,只要靠近就能聞到他的氣息,伸手就能摸到他的手,或是親親他的臉就好。
Bucky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簡直病態的混亂感受讓他不知所措。
而這傢伙卻靠著桌子一臉擔憂,像個小學生等成積一樣,用他難以輕易無視的天真地看著他,在等一個回答。
「昨天很好,我很…快樂。」Bucky說。
語言是種工具,有助釐清事實。Bucky在說話時搞清楚自己發生什麼事了:他從未這麼快樂過。
快樂。Steve望著他若有似無的微笑,咀嚼著這個詞。頭一回明白了它真正的涵義。
「我是說,昨天去了一趟Hydra,」Bucky有點無奈,這才是他想說的事:
「那些傢伙好像要搞些莫名其妙的事,我也不清楚他們想幹嘛。你可能得小心點。」
哦,嗯。Steve想到昨天Fury說的,全面攻擊。
「我確定SHIELD也有差不多的打算。」Steve嘆了口氣,他原本就是要來警告Bucky的:
「都是我的錯。」Steve真的非常懊悔了。
「嗯…」Bucky喝著咖啡,一副深思模樣:
「對,是你的錯。沒人教過你說話不能太老實嗎?」
Steve笑了,Bucky又發現一件麻煩事:他喜歡這個表情。
「教也沒用,我從不說謊。」Steve說著,傾身靠向Bucky,張著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不懷好意地說:
「我說的就是那個意思,別人要亂想我也沒辦法。」
該死,Bucky放下杯子,靠近他,吻他。
Steve滿意地笑了。
真糟,Bucky覺得自己陷下去了。Steve有本事讓他只想大手一揮,將桌子上的東西掃光,直接就在這裡,呃,做什麼都好。
但世界還在,無法掃開。他深吸一口氣,維持僅有的理性說:
「SHIELD是什麼情況我不知道,不過Alexander Pierce很麻煩,他不會放過你…」
「噢——」Steve沒好氣地靠回椅背。他想做的事也差不多,大約就是浪費一整天在對方身上之類的。但Bucky說的話讓他腦子裡跑出一顆很殺風景的獨眼光頭:
「Nick Fury說要全面攻擊,他也是個頭痛人物,你知道那是他自己取的筆名嗎?Fury?瘋子才會取這種名字。」Steve嫌棄地說。
「呿,Pierce說的是全面開戰,」Bucky也揺頭:
「我說真的,Hydra的人都很誇張。」
好吧,情勢不明,看來兩方都打算要幹些麻煩的事。兩人無奈地相顧沈默,同時想著:有這麼嚴重嗎?
Steve大口喝完咖啡,看著Bucky,實在不想讓那些無謂是非介入他現在的美好心情。這時忽然有個想法:
「你知道我們現在該做什麼嗎?」
「什麼?」
「我們應該離開。」Steve說。
「私奔嗎?」Bucky失笑,Steve還真有行動力。
哦,那也不錯,Steve笑出聲來。
「也許吧,不過,我是說,反正也搞不清楚他們想幹嘛,不如暫時別理會,我們出城去,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我未婚妻。」Steve喜孜孜地說。
未婚妻。他媽的。
Bucky兩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心想這傢伙知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是否該讓他明白一組料理刀能做到什麼事?
「放心~你會喜歡她的。」Steve笑得好自在。
「你確定?」Bucky冷淡地說。對,殺人棄屍應該不難——
他的臉色真的很難看了。要是Rollins在場,會勸告大夥快溜,要死人了。
「當然,而且她一定也很喜歡你。」Steve很有把握。
這是重點嗎?Bucky按捺著想再給他一拳的衝動,直直地瞪著他一字一句的說:
「你剛說你有未婚妻而且還要我去拜訪她?」
「嗯,是啊,對了,穿整齊一點,Peggy 70歲了,衣著太隨便她會不高興。」
「蛤?」
「快點,先幫你找衣服,我們還得去買花…」Steve說著,居然直接起身往Bucky的房間去。
「等,等一下,」Bucky忙起身,跟在他身後,媽的這小子在說什麼啊:
「你有個70歲的未婚妻?不,不是,我是說,你什麼時候訂婚的?」
Steve輕快地回答:「大概是92年吧,我主動求婚的。」
他看來還挺得意的。順手打開Bucky的衣櫃,一件件翻著。
「那是你——」
「7歲那年。」Steve找出Bucky最老實的白襯衫,丟給他:「這件不錯,Peggy會喜歡。」
7歲,嗯,Bucky開始想,原來有人比我還瘋啊…
※ ※ ※
「這是Sarah,還有Joseph,中間那個小孩就是Stevie,看得出來吧。」躺在床上的女士指著Bucky手上的照片,笑著說。
「他就是在那時候跟你求婚的?」Bucky看著照片裡笑開了的小Steve問。
「是啊。」
Bucky抬頭,療養院的小房間裡很安靜,他坐在床邊,看著一旁圍繞著的舊照片,大多是一位穿著軍裝,晚禮服,哦,還有飛行員制服的女士。她似乎經歷過非常精彩的人生。
來這裡的路上,Steve精挑細選了一束玫瑰,他說這是一定要的,因為Peggy是個美人。
「Peggy Carter,」Steve提到這個名字時像在描述某個美艷絕倫的巨星:
「她好美,第一次見到就被她迷上了,然後我問她可不可以嫁給我,她回答說我年紀太小,等長大了再說。」
她仍然很美。歲月只在Peggy臉上留下刻痕,那雙眼睛依舊美麗明亮,比床頭那束暗紅玫瑰還深邃,令人神往。Bucky想知道她都看過些什麼事。
五分鐘前,Peggy差遣從進門介紹兩人認識後就只會得意傻笑的Steve去找個花瓶來,她說這麼漂亮的花可不能亂放。
「所以他說我是未婚妻?真是,誰會答應嫁一個7歲小鬼啊,」Peggy笑著搖頭:
「Steve總是這麼戲劇化。」
Bucky微笑。
「他是個堅強的好孩子,」Peggy說:
「當年我送他父親回來時,葬禮上他一滴眼淚都沒掉,只是向我保證他會照顧媽媽。」
Bucky 放下照片,想到Steve說的:
『只想變得和你一樣強大。』
腦中浮現那年在布魯克林遇見的那個又瘦又小的男孩,他莫名心痛了起來。Bucky想要是當時沒離開紐約,也許能幫得上忙,或者是陪伴他也好。
「Steve很喜歡你,」Peggy看著他,Bucky覺得那雙眼睛好像能看進他靈魂裡:
「不,我想他愛上你了。」
「何以見得?」Bucky的語氣裡帶著不經意的閃避。
「因為你在這裡。而且,你不是也愛上他了?」Peggy沒給他躲藏的空間。
在這位女士面前,說謊好像變成不可饒恕的重罪,甚至不能隨便說些打趣的話帶過。Bucky只能低頭沈默。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愛,只是希望Steve往後都能一直像今天這樣快樂。
快樂的大男孩抱著個玻璃花瓶進來:
「你想放在哪?」Steve問。
「窗檯那裡,我想在陽光下看著它。」Peggy說。
「好。」Steve將花束放入瓶中,安置好,然後滿意地笑著。
Peggy看著陽光下燦爛的花說:「我還記得Joseph每次到一個新的地方,都會將當地的植物折一支放進口袋裡,就算是雜草也好,他說要帶回去給Sarah…」
她的眼神漸漸變得矇矓,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Steve走到床邊,伸手輕握住她。
「Joseph…」Peggy轉頭望向Steve,原本清朗的神情顯得迷惑:
「對不起,是我的錯,應該堅持撤退的…」
「不,不怪你,真的。」Steve輕輕摸著她的額頭,憂傷地微笑。
但Peggy已沈進黑暗的記憶深處,喃喃地說著抱歉。
Bucky看看她,再望向Steve,他拍了拍Steve的手臂說:
「她累了,讓她休息。」
Steve低著頭,然後將Peggy的手放進被單裡,輕吻了她的額頭。Peggy閉上眼,安靜睡去。
走出療養院時Bucky望向Steve,他看來悶悶的。
「她這樣多久了?」Bucky問。
「快一年了。醫生說只會愈來愈糟。」Steve淡淡地說:「Peggy總是會想起當年的事。那時她是上尉情報官,負責研判軍情,我父親的小隊在執行任務時遇伏,全隊只有他一個人殉職。我想她一直很懊悔當時的決定…」
「戰場上什麼狀況都會發生的。」Bucky說,這種事他遇過,很難說是誰的錯,到了那個生死之地,情報的功能有時完全比不上運氣。
「我也這麼想。而且十七歲母親過世後,都是她在照顧我。」Steve黯然地說著。
Bucky看著他,走在他身邊,一種陌生的感覺湧現,關於另一個人的存在。
他孤單很久了,和世界維持著必要的疏離。從來也沒想過要進入或接納他人的生命。但眼下身邊這個人的一切似乎變得很要緊,好像他所有的心情Bucky都能感同身受。
像現在,他就完全明白Steve的感覺:他在擔心很快又要失去一個重要的,一直看顧著他的人了。
他不想要Steve這樣消沈。
「我說,本來就覺得有點怪怪的,沒想到你還真是個變態。」Bucky瞥了他一眼,作勢地皺眉。
「什麼意思?」Steve著慌地想,不會吧?難不成Bucky知道那個抱枕的下場了?怎麼可能?
「你說十七歲那年就由Peggy照顧你?所以她那時申請監護權了是嗎?」Bucky問他。
「嗯,」Steve聳肩:「不然我就得歸州政府管了…等等…」
Steve懂他的意思了,急著想解釋。
「所以你所謂的未婚妻其實是你養母。」Bucky一臉貴圈真亂的樣子搖著頭。
「呿。」Steve忍不住輕拍了他的頭,終於笑了:「照你這麼說我還真不能娶她了?」
「真愛無遠弗屆,我個人完全沒意見,不過Pierce應該會很樂——」Bucky揶揄地說。
「而且Fury會真的氣死——看在這份上好像應該娶她吧。」Steve一副想通了的樣子。
「這方法不錯,不如好好計劃一下,我看去拉斯維加斯吧,一天內就能辦好——重點是要先把Peggy拐出門和你結婚,照她的說法可沒答應要嫁你這個小鬼。」Bucky說。
「嗯,這是個問題,而且她的槍法一流…」Steve說,一直笑著,覺得像兩個胡鬧的小鬼在計劃什麼天馬行空,完全不可能的任務。
壓在心頭的憂慮好像減少了許多,他現在只覺得愉悅。
有Bucky在,好像世界都變得輕盈有趣。
「那好吧,我們先找東西吃,餵飽肚子才能好好用腦子。」Bucky說
「原來你是用胃思考的?」Steve取笑他。
「我是啊。」Bucky無所謂地回他。
Steve建議他們去附近的小店吃棒極了的肉餡餅,Bucky沒意見,有得吃都好。
走在街頭,Bucky不時望向Steve,反覆思量自己的心情,想著自己到底要什麼。
Peggy說他愛上Steve了。
Bucky不知道她的判斷是否正確,因為他最不了解的其實是自己。
只是Steve在陽光下的微笑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著:總有一天,不可避免的命運降臨,會讓你再次面對失去的悲傷。
但這次無論如何,我會在你身邊,我會罩著你。
必要時,我可以為你對抗這個世界。
Chapter 7: 穿著風衣及Power Suit的惡魔們
當Steve和Bucky躲在郊區小店裡吃著棒極了的多汁肉餡餅時,圍繞著他們的戰事已然成形。
照理說這是場不見血的戰役,但忙到快過勞死的SHIELD員工可不這麼認為。
創意部門的大辦公室裡,照明燈已經一週沒關了,所屬的休息室那台關了會死人的咖啡機旁永遠有滿桌新鮮的,能用一隻手拿著吃的食物,垃圾桶也換成了戶外用,貼了“回收”與“一般”二張紙條的大型垃圾桶,在裡頭工作的每個人座位旁邊都有個睡袋。
其他部門的人員非必要不得進入這間辦公室。只有負責清那二個垃圾桶,和補足戰備糧倉的後勤人員被迫得戴著口罩進去,回來時他們發表申明:想活命就千萬別靠近。
因為那裡頭無論男女,都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有些人還常把漢堡吃一半忘在桌上放到壞,空調開得再強那股怪味還是很強烈。
太可怕了,集中營也不過如此。
但是對創意部門而言,這些只是外人的看法。身處集中營中,小組長Phil Coulson和組員們卻髒得很開心,這可是SHIELD在十年苦撐後,終於又有機會將他們的英雄送進大螢幕,而且這回不再是由電影公司主導,而是讓SHIELD自己人來打造一個真正的美國隊長。
於是就算Fury要求他們得將進度超前二個月,Coulson的小組也要拼到底。
『這是戰爭,你們是最重要的戰士。』Fury用他凶悍的氣勢這麼說。
Coulson義不容辭接下任務,只有一件事讓他感到遺憾,就是他的偶像,原作者Steve Rogers到現在還沒出現。
關於這點,Nick Fury也頗感困擾。
但不能表現出來,Fury仍然和他自己取的名字一樣,維持一副怒氣十足,隨時打算殺人放火的德行。他漫步在營地裡,不時點頭讚賞這群任勞任怨的無名英雄。
Fury目前最重視的,是打敗Hydra,向世人證明SHIELD將重新奪回漫畫界一哥的位置。
而讓讀者願意回到書店報攤買最新的期刊,網路訂閱率升了20%的美國隊長就是這個計劃的第一步。原作者Steve Rogers則是計劃成功與否的關鍵。
Rogers是Fury手上唯一可以和Hydra對抗的王牌。
其實當年Fury接手SHIELD時,這個漫畫出版界的巨人已經快解體了。原因很簡單,短視近利。
漫畫其實是門古老的藝術,自有文明以來人類就會用靜態的圖畫來表現動態的想像力,全世界的考古地點都曾發現一些美麗神秘的壁畫,人們用這種方式說著英雄和神明的故事已幾千年。這類創作能量流傳至今就是漫畫,尤其以美式超級英雄漫畫為其代表。
SHIELD是第一個將漫畫英雄推上大螢幕的出版社,當時靠著票房分紅賺了很多錢。和電影工業結合後,超級英雄不再只是想像力十足的創作,而是產值驚人的商品。
但電影畢竟不是漫畫,炫目特效,和為了迎合一般家庭觀眾而修改的情節只能一時吸引眼球,票房需求遲早會將經典角色的原創力吞噬掉。SHIELD沒有發現這個危機,只是一味地配合電影公司,出賣角色。
在當時,Alexander Pierce這位滿腔熱血的SHIELD創作人已看出不對頭的地方。
Fury進SHIELD時,Pierce已是個有名的畫家。兩人的關係亦師亦友。Pierce當時很看重他,總是喚他“親愛的Nick小子”,Fury也不顧對方在漫畫界的崇高名聲,直接稱呼他“我兄弟Alex”。他們曾共同創作了許多至今仍為漫畫迷們津津樂道的傑作,直到Pierce決定出走。
當年他帶走SHIELD裡最有創造力的一群作者,但他最在意的Nick Fury卻不肯離開。
進入SHIELD是Fury的夢想。他是由爺爺養大的小孩,Fury永遠記得小時候坐在大樓門口,安靜地看著手上的SHIELD漫畫,等著做電梯服務員的老爺爺下班。漫畫裡的老英雄們曾陪伴著弱小的他渡過寒風刺骨的冬夜。
Fury對這間出版社的感情就像親人,不能因為他是個混蛋就棄之不顧。
在當時Pierce曾警告:只要他走出SHIELD的大門,他們就是敵人了。
Pierce離開的那天晚上就在高昂的情緒下創立了Hydra。Fury記得自己當晚也獨自一人喝了一夜的悶酒。他明白此後將失去一個摯友,轉而面對一個強悍的敵人。
這個敵人就像Fury所預佔的,非常可怕。Alexander Pierce帶領Hydra,一步步侵吞SHIELD的市場。
非常愛發表長篇大論的Pierce曾公開說:SHIELD做了錯誤的決定。果然,SHIELD賣出的幾個最有名的英雄在電影公司一拍再拍後失去了原來的特質,當電影觀眾開始對超級英雄無感時,票房挫敗的量能反彈到出版社身上,讀者不再對這些老派的英雄感興趣。
反而是一直專注在創新風格,不輕易交出創作主導權的Hydra讓他的英雄們在主流市場長久不衰。市佔率很清楚的說明這點,當時Hydra已有70%,而老大哥SHIELD只剩20%。
Fury在出版社風雨飄搖之際接手。他的想法其實和Pierce不謀而合:沒有原創力的東西早晚會被淘汰,SHIELD要重新掌控視聽主導權只能靠這個。
但在一間已經太大又太老的出版社中想達成這個目標非常困難,無論新舊角色,要讓主流讀者再度回流得花很多功夫和創作者的心力。他努力了幾年,總算止往頽勢,SHIELD終於轉虧為盈。
不過,要說能打敗對手Hydra還早得很。而就在這時,另一個救星出現了,Steve Rogers。
美國隊長是個連電影公司都嫌棄的角色。甚至在90年代那個大美國主義盛行的時期,也只有一部爛巴巴的電視電影要拍他,還拍得亂七八糟,把美國隊長搞成藍波式英雄,既不叫好也不叫座。
所以當Fury從編輯Coulson手上收到Rogers的畫稿,和附在裡頭的一小段大綱時,他就知道挖到寶了。
在這個美國已不再是世界警察,恐怖主義讓坐飛機得像進監獄一樣花好半天搜身,金融危機搞得差點滅國時,Steve Rogers提出了一個想法:讓一個從未經歷過黃金年代,消費主義,和隨之而來的貪婪擴張與泡沫消散的美國隊長重生。
去掉國族主義,回歸個人原則與世界的抗爭,這個美國隊長同時帶回了舊時代的光明純真和新世紀的挑戰,Nick Fury只看了一遍就明白,SHIELD全靠他了。
他的判斷沒錯,美國隊長重生的時機正好,讀者佳評如潮,SHIELD總算改變大眾對它只是間老派出版社的刻板印象。
但沒料到的是Pierce這個死對頭居然能發現J B Barnes。
冬日戰士出現的時間太巧合,就在美國隊長重回市場二週後,而且裡頭的人設簡直就像是在和美國隊長對著幹一樣;美國隊長有多光明,冬日戰士就有多黑暗。這甚至讓Fury開始懷疑SHIELD裡頭搞不好有內奸。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Hydra就是要將美國隊長打回冰櫃去,他們甚至早一步開始抄作冬日戰士的作者J B Barnes本人。
就在他準備將美國隊長電影版即將開拍的傳言放出去時,網路上出現疑似Barnes在場上練拳的影片,對方傳出風聲說:Barnes其實是位隱退的格鬥士。
神秘的前格鬥士,長像居然還勘比名模。沒有這麼離譜的事,其真實性可議。
凡事都抱著懷疑主義的Fury立刻派人出去收集情資。
Fury的助理Maria Hill是真正的情搜高手,她可不像Sam這麼沒用,只能找出Rumlow是Barnes的經紀人這麼膚淺的訊息,Hill的小組大概把Barnes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
而且這些資訊挖得愈深,就愈令人心驚。
其中最重要的資料是從軍方來的。原來這位神秘作者不止玩過終極格鬥,他還是特種部隊出身的一流狙擊手,更麻煩的是他的退伍原因:破壞軍紀。
Barnes和長官起衝突,差點上了軍事法庭。軍方的內線(其實就是Hill有目的的在酒吧獵取到的一位寂寞中尉軍法官)告訴Hill,如果不是有人及時拉住他,對方那位上校長官恐怕不是臉上一個瘀青了事。
「這麼嚴重的事為何只是勒令退伍?」Hill在喝了二杯草莓酒後張著雙無辜大眼問。
「因為這個案子無論如何不能公開,說真的,我也不該告訴你……」內線先生說,同時想著這位女士真是美麗又有氣質啊。
「別說,讓我猜,那位長官派他去做什麼骯髒事了?」Hill笑得好可愛。
「你真聰明,呃,我再請你喝一杯?」說著手就要摸上來了。
「好啊,你去點,我等你。」Hill這麼說,然後人家一離座,很有風度的她丟下自己和對方的酒錢就閃了。當然,她很得體的報了公帳。
Fury常覺得讓Hill做助理真是浪費人才。
她回報的資訊讓Fury更頭痛。這算什麼?真人版Jason Bourne嗎?媽的Alex從哪找來這號人物?
若是以為可以拿這些負面過往來攻擊Barnes就錯了,Fury可沒這麼蠢。
要知道所有以創作為主的產業都有個特性,創作者愈是屬於邊緣人格則愈有吸引力,就像饒舌歌手多少都要有點黑背景一樣,這位Barnes先生的經歷簡直能拿來當神拜了。
用Barnes的過往做文章可能會出現反效果,於是Fury只能先放著,目前還有更要緊的事,就是SHIELD將要重回電影市場了。
他一定得先將討厭鎂光燈的Steve Rogers推上火線。這是計劃的核心關鍵。
他們失敗太多次了,但這回是由Fury接手,他記取教訓(最重要的是曾經的摯友Pierce當年的教導),他說服了執行長和董事會的人:美國隊長電影版的所有編排和設計,包括劇本,演職員等,都要由SHIELD的創意部門主導,電影公司不得插手。
這個賭注很大,但Fury很有信心,他有最重要的武器,原作者Steve Rogers。
Rogers本身就個完美素材:一個充滿創意的戰爭英雄。他能做到Fury一直期待的事:將讀者的注意力拉回創作者本身。
早在作品問世後半年,電影公司私下向他透露合作意願時,Fury就計劃要將Rogers捧成明星。這是必要的,一但視聽者對原創人產生忠誠度,那他手上就有一張王牌,可以用一句『這不是原作的意思』,讓所有對拍攝工作有疑慮的花錢老闆們閉嘴。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Hydra竟然下狠招,讓Barnes在動漫展上表演一拳擊倒,這根本就犯規。
幸虧Rogers表現得很好,他的個人魅力壓倒群眾,順口說出的嘲諷評論也完美至極(雖然照本人說法可能不是這麼回事但這不重要),Fury順勢將美國隊長電影版的計劃提前,於是創意部門立刻就成了集中營。
Fury現在走在集中營裡視察,部門領導人Coulson根本沒時間理會他,只是盯著自己的電腦螢幕,重新檢視剛完成設計的,隊長的新制服。
「很好,這次的設計比上回俐落多了。」Fury站在Coulson的座位旁說。
「嗯,細節上還是有點問題……」Coulson說著,轉頭看他:
「Rogers呢?他何時要過來?」
「還不是時候,過兩天他就會來看成果,別急。」Fury說,心想還是暫時別讓Coulson知道他的偶像Rogers那裡出了點問題,以免士氣低落。
而且,他已經交待Hill準備了,Fury有把握,他太瞭解Alex,只要完成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對方自然會耐不住性子先動手。
到那時才是反攻的時候。
Nick Fury終於想通了。他要以光明戰士來對抗Hydra的黑暗王子。
※ ※ ※
關於一拳擊倒這回事,Fury沒料到是應該的,因為他心中的大魔頭,Alexander Pierce跟本沒這計劃。那純屬運氣。
應該說,Pierce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一年前當美國隊長重回報攤時,Pierce簡直氣炸了。
美國隊長是SHIELD早期最有名的英雄,他是個象徵,代表了所有Pierce痛恨的,關於SHIELD這間食古不化又短視近利的出版社的一切。創立Hydra後他最得意的戰績,就是在三十年前逼得SHIELD將這位英雄永遠冷凍起來,從此消失在漫畫界裡。
這個可惡的角色居然在三十年後重生了。
當Pierce讀完最新一期的美國隊長,立刻就將手上所有的作品拿來一一檢視,氣憤地發現沒有一部可以和這位新隊長拼場。
評論家曾說Hydra的英雄都有些另類。他們的英雄會酗酒,情緒管理失常,有身份認同問題,肢體殘障,甚至有個根本來搗亂的反英雄沒事就跑出格子和讀者說話。
Pierce的回應是,這是自然,因為英雄也是人,是人就有缺點。若是跳脫人的特質,像SHIELD那群不知人間疾苦,空有超凡能力或是高富帥的英雄是要如何體會凡人的痛苦?不能體會又如何能讓讀者產生共鳴?
美國隊長也是這樣的,他誔生的年代有二戰做背景。放到現代,那不合時宜的空泛愛國主義就顯得過氣突兀。但Pierce看著這本新作,這位Rogers先生不但處理掉這個問題,還很聰明的提出新的問題:難道灰澀的年代就真的不適合光明之人嗎?
讓完美的英雄身處在不完美的時代,Nick小子這回真的押對寶了。而Pierce發現Hydra的英雄們在特質上幾無可比擬之處。
無法阻止隊長重生,也找不到可與之對抗的人物。就在他心煩到吃不下睡不著時,Hydra最忠誠的編輯Zola卻在一堆投稿裡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作品,冬日戰士。
一個有著神秘過往,曾受意識控制,覺醒後決定找回自我同時對抗不公義的極權政府——這個黑暗英雄完全就是美國隊長的對照組。
沒有完美的光明,那就朝缺憾的陰影發展吧。Pierce發現,幸運女神的確是站在他這裡的。
他第一次見到作者Barnes本人時真是樂壞了。這小子一臉不爽,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幾百萬一樣。這形象太符合Hydra的風格了。
連他的經紀人都很精彩,當時Rumlow先生說:『有事直接找我,別去吵Barnes。漫畫我不懂,我是搞終極格鬥的,嗯,我們簡單多了,合則來不合則去,有問題就用拳頭討論。』
他咧嘴笑著還秀了一下那顆大拳頭。Rumlow好像認為這個笑話很有趣,但當下只有他自己笑得出來。他嚇壞了所有在場談判的弱雞律師和編輯們。
搞不懂他到底是保鑣還是經紀人。不過有位作者當下靈感湧現,以這位Rumlow先生的形象創作了一個大壞蛋出來。
冬日戰士一上市就受到矚目,三期以後,Zola就回報部落客已開始將這位英雄和美國隊長做比較,很好,這就是Pierce想要的。
戰爭早已開打,而Pierce當然也和Fury一樣,將對手研究個透徹。
Steve Rogers這位作者的外形簡直像從他自己的作品裡走出來似的,這已經夠誇張了。不過讓Pierce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是他的經歷。
根據情報部送來的資料(對,Hydra真有個部門叫情報部),他還是真正的英雄。
他得過銀星勳章。書面記載是在戰鬥中表現出非凡的英勇,情報部詳查的結果是,這位Rogers先生除了英勇作戰外,還在數次任務中匡救同袍,最有名的一次是他曾臨機應變,帶領他的小隊護送一組無國界醫師和病患離開戰區。在這個時代,戰事中完全看不出哪方才是壞人的氛圍裡,Rogers完美的表現出一個軍人能做到最符合人道精神的事。
去你媽的,他是美國隊長的三次元化身嗎?Nick是打哪找來這種極品?Pierce看著報告無奈地想。
不要緊,看樣子這位真人美國隊長似乎對媒體很反感,左右沒見到Nick打算讓他拋頭露面,於是Pierce就搶先一步將Rumlow送來的影片丟上網。
網路上的反應超乎預期的好。但就在Pierce打算再進一步,將冬日戰士送上大螢幕時,卻收到美國隊長已決定改編成電影的訊息。
要是五年前,Pierce完全不會擔心這件事。但現在是Nick Fury做主,他不會讓SHIELD重蹈覆轍。
曾經是他最好的弟子和戰友,Fury當年不願離開時,Pierce著實難過了許久,那天晚上有一半的酒是為了他喝的。但現在Pierce很清楚,Fury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死守到底的傻小子,他的本事已經讓SHIELD有能力和Hydra平分秋色。
聽說他搞了一個創意部門,專門處理這次的電影版設定,Pierce聽到消息時冷笑,Nick果然把他的本事學全了。這種事Hydra早就在做了,名為戰略研究部的單位就是專門處理所有Hydra作品影像化的工作。
Hydra的人不用加班,因為根本沒有下班時間。
目前戰略研究室不但要處理冬日戰士的電影版設定,還要將情報部送來的資料做個整理,因為Pierce在看到Barnes那神來一筆的拳擊表演,和Steve Rogers無禮的發言後,決定要來處理一下了。
影片已經送進會議室,包括Zola和幾個核心人員正襟危坐,Pierce按下開關,黑色的屏幕上出現一行字:
“我們一無所有,只有寒冬——J B Barnes”
文字淡出後,畫面中出現滿座的八角鐵籠格鬥場,觀眾叫囂著,還有噓聲。
Barnes站在裡頭,鈴聲響起後,他的對手開始快步位移,但Barnes還是沒有動靜,過了幾秒,當對手準備攻擊時,他忽然衝向一旁,對著鐵籠直接揮拳。
對手呆住,連觀眾都沒聲音了,Barnes瘋狂擊打著,鐵籠的一面居然被他打凹了。這時可以看到在場邊的Rumlow急忙攀越籠子,衝到Barnes身後抱住他——
畫面淡出,文字淡入:
“是困獸,但絕不束手就擒”
“絕不是任人宰割的食物”
影片結束。Zola開口問:
「如何?」
Pierce微笑。
「還可以,訊息很明確,影片放出去的同時讓自己人發評論出去,強調Rogers已為美國隊長電影版背書,Barnes卻不肯配合冬日戰士的宣傳。」
「這麼做的用意是?」Zola疑惑地問。
「反向操作,我們要凸顯比起Rogers,Barnes是更令人好奇的作者。重點在造成一種印象:Rogers的確很乖地配合SHIELD,而冬日戰士這方則是Hydra完全配合Barnes個人的意向。」Pierce深思著說:
「我們要影響的不止是觀眾對冬日戰士的興趣,還要讓他們開始對出言不遜的Rogers反感。」
Zola微微點頭:
「很好,就這麼辦。」
他說完就起身,和其他人一起離開,準備開戰。
Pierce看著桌面上的計劃日程,想著Nick小子還是太嫩了。
攻擊時不見得要對著敵人的缺點,而是他們自以為佔優勢的地方。沒有缺點的人就表示他太明亮了,光線太亮看久會累。
人類的本性原就善妒。太完美一定會遭嫉,只要給他們一個理由就好,無論那是不是雞蛋裡挑骨頭。
黑暗是先於光明存在的,Nick永遠搞不清這點。
但這也是Pierce想到他時就會不由自主微笑的原因。
Chapter 8: 得點圈的考驗
世上沒有完美的關係。兩人無論多契合,總會在某個時刻面對那個大哉問:他是否為我的靈魂伴侶?
關鍵通常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也許是發現對方喜歡哪首歌,哪部電影,哪本書,哪家的pizza。或是反過來,不喜歡以上或其他。
總之,一定會有個環節讓那個考驗出現,讓人明白『該死,你不是(就是)對的人。』這種狀況最容易發生在剛成為情侶的人身上。
熱戀的情緒會左右很多想法,有時會一不小心把對方當成完美的男神女神天使精靈之類的東西,若此時對方發表什麼和己身不相容的說法,形象就會破滅,很容易會對尚未穩固的關係造成災情。
Steve和Bucky目前的狀態就差不多如此。
渡過美好的一夜,外出見了對方家長(算是吧),享用完不錯的午餐,他們現在很有默契的往渡輪站走去,直接放棄快多了的地鐵。兩人以一種拖延的態度,慢吞吞地回市區。
一路上他們什麼都聊,有意無意的想多知道一些關於對方的事。
這其實是種冒險。
「所以你不喜歡Michael Bay?」走上渡輪甲板,Bucky看著水面,隨意地問。
「嗯,瞧他怎麼毀了忍者龜的。」Steve在他身邊張望著。現在不是尖峰時間,船上遊客很多,紐約本地人反而少。
「變形金剛3後我就不看他的電影了。」Bucky撇嘴。
確認,通過。
角落的販賣部有零食,Steve決定買蝴蝶餅和冰淇淋來吃,問Bucky要不要,對方說他只要冰淇淋。
好吧,他不喜歡蝴蝶餅。
但他們都愛冰淇淋。當Bucky靠著欄杆,迎著風,嘴唇滑過香草冰淇淋時,Steve轉開視線。昨夜的某個意象和空氣中甜甜的氣味讓他混身不對勁。
還是專心吃餅吧。Steve直接將蝴蝶餅沾冰淇淋吃,Bucky皺眉做了個怪表情。
Steve認為一個前格鬥士,特種部隊軍人,對食物應該更有勇氣,所以拿一塊餅乾沾冰淇淋塞進Bucky嘴裡。
Bucky揚了揚眉,「還不錯。」他說。
然後Bucky發現Steve喜歡靈魂樂,他則愛搖滾樂。
哦,小問題,因為Steve哼著歌時Bucky完全不在意曲調,只想著他的嘴唇。如果此刻吻他,應該會同時嚐到香草和餅乾的味道。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沈默佔據了大部份的時間。沈默,卻不覺尷尬。
在甲板上,他們並肩靠著欄杆,四隻眼睛放空地望著逐漸接近的曼哈頓。經驗不太豐富的Steve覺得比起情侶,他們比較像老朋友,可以安靜的站在對方身邊,不用去擔心自己表現得如何?夠不夠風趣這些令人心慌的事。
他喜歡這樣,在Bucky身邊,欣賞這個城市。
明明才認識不久。
在交通工具上的時間其實是一種暫停,反正所有的事物都得等人到了目的地後才有意義,於是此刻整個世界都是他處,可以不必理會。
Bucky非常喜歡在這個短暫的,沒人能打擾的時間裡,有個會逼他吃蝴蝶餅的人陪著。
城市從景觀慢慢變成實體。離開水面後他們被嘈雜的大街吞沒,關了靜音的手機在彼此的衣袋中震了大半天了。
但午後的陽光仍然燦爛,讓人覺得這種時間若不浪費應遭天譴。於是都懶得拿手機出來看。
經過大教堂時Bucky抬頭看一眼石牆上的滴水獸,淡淡地說:「我不上教堂。」
「入伍後我也很少上教堂了。」Steve則望向象徵三位一體的三角形拱頂說。
「信仰危機?」Bucky側頭看他,打趣笑著。
「也不是,我還是信的,」Steve微笑。Bucky的臉在陽光下看來有些蒼白。他的眼睛,嗯,Steve覺得自己將會花很多時間來試著調出那個顏色。
「只是去了別的地方,看到其他的東西,就知道衪其實無所不在,換了個名稱罷了。然而在裡頭說教的人似乎不明白這點——所以你不信?」
閃過幾個觀光客後,Bucky想了想。他說:
「不知道。有時候我覺得沒有衪這世界會更和平。」
「不可知論者?」Steve問。
「你說是就是吧。」Bucky無可無不可地回答。
Steve的笑意更深了。在此刻他莫名地覺得,不管身邊的人是否和他一樣,相信世上有個看不見的神這回事,都不要緊。
他喜歡Bucky說不知道時映著光的臉,甚至喜歡他的質疑。若不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Steve會親吻他慵懶的眼睛。
一切都很好。
快到地鐵站前的地下道時,有對穿洋基球衣的父子趕著超過他們。戴著棒球帽的小鬼抬頭對老爸說:「Daddy,他們今天的打擊真爛…」
Bucky的眉頭微揚,Steve用鼻音哼地笑了一聲。
他們倆同時轉頭看向對方。
對紐約男人而言,棒球是個終極挑戰。對,不是休閒愛好,飲食習慣,信仰問題…都不是,就是棒球。
你在地鐵大戰支持洋基還是大都會,幾等同於你是否就是我等待一生的那個人這麼嚴重的問題。
只要這個對了,其他都不重要。像個魔咒一樣。
所以,要攤牌了嗎?
「你覺得洋基今年如何?」Steve先開口問。
來了,終極的大哉問。
Bucky帶著挑釁的微笑,悠然道:
「還不錯,不比去年差。」
Steve聳聳肩:
「他們每年都不錯。」
「嗯…」Bucky沈吟著,『他們』這個詞只代表一件事。
「所以你覺得我們今年有機會嗎?」Bucky笑問。
「很可悲的,還是沒有。」Steve也笑了。
然後,他們同時明白了一件事,那個人的確出現了。
好的,地鐵站就在眼前,他們現在只剩一個問題:
今晚要去誰的地方?
※ ※ ※
Steve Rogers從來沒有這麼愛爭執。
只要不是非常重要,關乎正義理性的問題,他總是謙遜退讓的那個,這導致Steve成為紐約最難坐上計程車的人。但這回他絕不讓步。
「那是病毒——」Steve一手舉著pizza,張大著眼望著Bucky,傳達的訊息很明確:你怎麼說不通啊。
「是防毒軟體啦。」Bucky喝了口啤酒,不耐煩地道。
Steve仰天搖頭,只差沒呼求神明了。
「你看,全母體裡的人都變成Hugo Weaving了,只有病毒才會這樣啊。」Steve說著,用力咬了口pizza,指了指電視上,一大堆凶狠的Agent Smith正在圍攻救世主Neo。
「那是因為防毒軟體被病毒,也就是人類感染了才變成病毒的,這很明顯吧。」連這個都不知道?Bucky不屑地從盒子裡拿出最後一塊pizza。
對,他們正在Steve的公寓裡進行駭客任務馬拉松。在這之前他們已經窩在沙發上看完Steve珍藏的舊版美國隊長,比較過彼此的善本漫畫清單了。
現在電影播了快六小時,他們就為了Agent Smith到底是病毒還是防毒軟體間歇性的吵了五個小時。
不過他們都同意先知就是資料庫系統,以及第一集拍得最好,而第三集裡的確有日本機器人動畫的影子。
「所以他還是病毒。」Steve堅持。
「那是結果論。」Bucky不放棄。
Steve嘆了口氣,夜已深,他有點累了:「我們為什麼要吵這個?」
「我想——因為你錯了。」Bucky將最後一塊pizza吃完,拍了拍手說。
於是Steve發現一件事,Bucky是個認定了什麼事後就決不改變的人。
還有他真的很愛吃pizza。
「我不認為。」Steve靠著沙發,其實他有點被說服了,但就是不想退讓。
「噢——」Bucky皺著眉,看向身邊這個固執的傻子:
「好,不然你想想第一集,Neo的身份一開始就暗示了,他是個駭客…」
「夠了,」Steve打斷他:
「停。」他直接靠向對方,伸手扶著Bucky的臉,用力吻下去。
Bucky的嘴唇嚐起來像柔軟的麵心,還有紅醬的味道。
這個吻持續了一會兒,然後他放開對方,Bucky看著他笑了。決定回敬他。
他欺向前,將Steve壓在沙發上深吻著。
他們一來一往,在Steve的地方,第三集的工作人員名單都上到杜比音效的標示了,這個吻還沒完。
當他們總算願意放開對方後,Steve輕聲的問:「去我房裡?」
「廢話,除非你想在陽台…」
「閉嘴。」
Steve又吻他,大概十分鐘後他們才磕磕絆絆的進了Steve的房間。
「你還真把它放床上?」Bucky跨上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可憐的抱枕往床邊丟。
「嘿,別這樣,不可以欺負我的Buck。」Steve接住,將抱枕靠牆放好。小心翼翼的德行讓Bucky笑了。
「媽的你還取名字了?」
「當然,」Steve一隻膝蓋靠上床沿:
「Buck很乖的,我想怎麼對他都行。」
Steve的眼神讓Bucky只想立刻將他拖上床。
「是嗎?過來。」Bucky說,用最舒服的姿勢躺著:
「你都怎麼做的,秀給我看。」
Steve逼近他,跨跪著將Bucky困在身下。
「首先,我會這樣…」Steve吻著他,很輕,很緩慢,身體磨娑愛撫著他。
Bucky覺得他可以像這樣,讓這個人溫柔的擁抱,品嚐。Steve的重量,體溫,他的手和唇和其他,足以令他腦中所有的理性消散於無形。
但一轉頭,那個倒楣的抱枕上,他自己的臉正瞪著他。所以Steve都這樣抱著他的Buck?
莫名火起,Bucky忍不住翻身壓制住Steve,用凶狠的,不容置疑的氣勢,在Steve的耳邊說:
「明天就把你的Buck拿去燒了。」
「為什麼?」Steve怔住。
「你不准再碰那個小王八蛋。」Bucky很認真。
Steve用力抱緊他,大笑不已,不行,他太可愛了。
夜晚還很長,Steve認為還有很多時間引發Bucky對他的抱枕產生更強烈的妒意。哦,那會是件很有趣的事。
※ ※ ※
Sam Wilson說過,他不會滲和Fury的計劃。
但他畢竟是個經紀人,不像令人非議的外行人Rumlow先生,Sam自認專業且認真多了。
於是當他收到Nick Fury傳來的訊息:『請Rogers速至SHIELD總部』時,基於不久前才在聖地牙哥渡過免費且美好的週末,而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敬業的Sam先回覆問『有急事嗎』。
Fury的回答是一段影片,Hydra放出的。
該死。
Sam立刻出動『尋找』Steve Rogers。那小子從昨天就不接電話,傳訊也不回。
他到了布魯克林,Steve的公寓門前,用力按鈴。
腳步聲靠近,門內有人喊著:「誰啊?」
「是我,開門!」Sam吼得很急。
過了好一會Steve才開門。Sam抬眼看,這小子光著膀子,正將睡袍穿上身,一臉疑惑。
「什麼事?你家失火了?」
「你才快火燒屁股了——為什麼不回電話?我還以為你死了。」Sam走進門,立刻就發覺不對勁。
公寓有點亂。
要知道以Rogers在軍隊中養成的良好生活習慣,Sam從沒看過他將完食的pizza盒丟在茶几上,還有幾罐可樂和啤酒。不是吧?Steve心愛的收藏,隨便亂翻他會發脾氣的舊版美國隊長漫畫也亂糟糟地堆在沙發上,旁邊還有團凌亂的毛毯。
好像他昨晚在自己屋子裡開宅男睡衣趴一樣。
「發生什麼事了?」Steve皺著眉,一臉沒睡好的煩躁樣。
「對方動手了——」Sam正要說明他早上收到的訊息,然後他就看到更不對勁的東西。
Steve的房間裡走出一個半裸的傢伙,那小子圍著浴巾,正在擦著一頭亂髮,還說著:
「Steve,借我一條內褲。」
「哦,好啊,在右邊的抽屜裡,對了自己找衣服穿,你的衣服我丟去洗了。」Steve自在地笑著說。
貓頭鷹之靈再度上Sam Wilson的身。他呆立當場,張得大大的眼睛不停的接收訊息,腦子裡只有一堆尖叫:
『天哪不要告訴我是那傢伙該死他就是那傢伙Steve你這王八蛋居然和Barnes同居了嗎也不打聲招呼重色輕友也沒這麼離譜要命外頭都快開幹了你們還在這裡給老子曬什麼恩愛——』
「哦。」Bucky應了一聲,對發呆的Sam微點個頭招呼,轉回Steve房裡去了。
「你剛說什麼?」Steve回頭問他。方才注意力全放在Bucky漂亮的背脊上,Sam說的話直接秒忘。
「呃——」Sam大概花了五秒鐘才定下神來:
「我說,對方動手了,他們發了一段影片,幾乎等於宣戰了。」Sam冷靜地說著,拿出手機點開影片,交給Steve。
Steve接過來看,影片的標題很簡單,就是J B Barnes的回應。他點下去看,眉心皺得好深,臉上沒有驚慌,Sam覺得他看起來…
非常難過。
「什麼時候的事?」Steve盯著手機問。
「昨天發的。」
「我不是說那個。」Steve抬頭,Sam可以感受到他眼中的怒意。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Steve尖銳地問。
「我最好是知道啦。」Sam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媽的,你應該去問剛才那個祼男吧。
「這又不是重點,你知道他們在表達什麼嗎?這是攻擊…」Sam急切地說著,沒注意祼男已著裝完成,穿著Steve的T恤和牛仔褲,安靜地站五公尺外盯著他。
「那不重要——」Steve的語氣非常不開心了,他光是想到Bucky一臉空白對著鐵籠揮拳就心痛了起來。
「拿來。」此時安靜的前狙擊手發聲了,他大步走來,陰沈的語氣和凶悍的臉部線條讓Sam心裡一驚。
「Bucky…」Steve握著手機,不太想交給他。
Bucky是啥?媽的,叫起小名來了。Sam搖頭無奈。
Bucky直視著Steve,Sam覺得他看來像隻餓壞了的野獸,不給他要的東西就立刻咬死你一樣。
Steve深吸口氣,將手機交給Bucky,對方沈著臉看著影片時,Sam很想提醒他那是我的,我們不太熟拜託小心點別亂摔…
然後Bucky將手機丟回Steve手上,轉身拿起自己丟在椅子上的外套,淡淡地說:「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裡?」Steve擔憂地看著他。
Bucky沒看他,穿上外套,冷冷地說:
「我得去殺了某人。」
他直接摔門走人。
OK,Sam Wilson轉頭望向Steve,那傢伙和他差不多呆了。
「他剛說要去殺人。」Sam說。
「嗯。」Steve應了一聲。
「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要通知什麼人?比方——國土安全部?」Sam側著臉,擠出一個笑容說。
「Sam,」Steve把手機還給Sam,認真地看著他的臉:
「我說真的,別開這種玩笑。」
他說完,進房去換衣服。
非得去一趟SHIELD了。
※ ※ ※
Bucky很清楚,只有一個地方能找到他要殺的那個王八蛋。
格鬥俱樂部裡很熱鬧,訓練師和慕名而來的客戶占據了擂台和四週的訓練器材,Bucky走進來時幾個選手和他熱切招呼著,他不理會,面無表情直往挑高二樓,老闆的辦公室衝。
負責接待的女孩急忙拿起電話,大概三天前老闆就提醒她,要是看到Barnes進來一定要立刻通知他。
「Rumlow先生,那個…」女孩嬌俏的聲音小心地傳來。
「我看到了。」Rumlow掛上電話,調整一下姿勢,正襟危坐地面對門口。
為求安全起見他還確認了一下自己的點22手槍就在右手邊的抽屜裡。應該用不到,不過還是小心點好。
Bucky用力推開辦公室的門。
「王八蛋,」Bucky說,向來懶散的人現在像顆未爆彈,直衝向安然坐著的Rumlow:
「你出賣我?」
「對,我是經紀人,把你賣個好價錢是我的工作。」Rumlow抬頭看他,笑得有點無賴。
「賣個好價錢?」Bucky居高臨下,冷然地盯著他。
「我知道你會火大,但那段影片很震撼,別擔心外界的看法,Hydra向我保證不會讓你看來像個瘋子,你得承認他們做得很漂亮——」
「Fuck,」Bucky動手了,直接抓住Rumlow的前襟一把拖起他:
「我不在乎全世界的人都看到我發瘋。但是Steve…媽的回應個屁啊!」
Bucky又急又氣,大眼睛凶悍地盯著Rumlow,好像下一步就要揮拳打死他了。
蛤?呼吸有點困難的Rumlow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一個名字。
「等,等一下,他媽的Steve是哪位?」Rumlow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
其實影片賣給Hydra時Rumlow就等著這一刻,但他太了解Bucky了,當時他想著這小鬼了不起罵他兩句也就罷了。他沒想到Bucky真的這麼生氣,而且,好像和他預估的情況有出入——
呃,Steve…不是那個Steve吧?
「呿,」Bucky沒好氣的放手,用力將Rumlow推回座位裡:
「不關你的事。」
Rumlow看著他,方才的怒氣還在,但他臉上多了點,嗯,不對勁的東西。像是尷尬。
「嗯,你是指Steve Rogers?拜託,我知道你喜歡他的作品,但他擺明了就是看不起你——」
「他沒有,他,呃…」Bucky如鯁在喉, Steve昨天早上說的話跑進腦子裡。他說的就是那個意思。
「反正他不是那個意思。」他刻意轉開視線。
Rumlow皺著眉。他沒結過婚,養過小孩。這輩子唯一從小看到大的就是眼前這個死小孩,他還記得Bucky十幾歲時,自己虧他還不去和鄰居小美眉告白時,這小鬼也是回答:不關你的事。
遺傳自義大利老媽的直覺讓Rumlow心頭浮現怪異的感覺,他還不太確定是怎麼回事,不過呢…
「得了,我不知道你這麼喜歡他——」Rumlow的原意是想緩一緩氣氛,但Bucky居然沒反駁,只是板著臉望向外頭,就是不看他。
「媽的不是吧?」老媽魂直接上身了,Rumlow有點緊張的想,Bucky——不會——呃,他喜歡男人嗎?沒聽他說過啊?
「什麼?」Bucky終於望向他。
「你昨天跑哪去了,我一直在找你。」Rumlow瞪著他,一副給老娘,咳,不,給老子交待清楚的樣子。
「不關你的事。」Bucky說,又轉過頭了。
又是這句。Rumlow現在真的急了。
「什麼不關我的事?你的事我都得管,媽的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和那個Rogers扯不清了?」
「好。」Bucky站在他面前,頭抬得高高的,怒氣十足地道:
「那你就聽清楚,Steve是我的人,Hydra要是再動他就是跟我過不去,你們現在就把影片撤下來,不然——」
「不然怎樣?你不會跟他,該死,他是個王八蛋耶,你什麼人不好挑去跟他在一起?」Rumlow氣急敗壞,猛地起身,他的腦子完全炸了,根本沒理會什麼Hydra,影片啥的,只有一個念頭:要命了我的小王八蛋真被壞人拐了。
「關。你。什。麼。事!」Bucky進入野獸小孩抗命狀態,吼得好大聲。
「就是我的事,你不准再和那小子見面。」Rumlow進入恐龍家長狀態。
「你管不著。」Bucky斷然道,轉身就走。
「你試試看,我他媽…」Rumlow對著他的背影吼著,他本來想說再見他我就打斷你的腿之類的狠話,但這時理智終於回到大腦裡了。
他沒本事打斷Bucky的腿。
Rumlow沒力的坐下,又煩又亂,光是想到Bucky居然和Rogers那個輕浮的傢伙在一起他就火大。
打斷他的腿是不可能的。但是,找個地方把他關起來倒可以試試。
Rumlow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幾秒後他說:
「Pierce?你不是說要開始冬日戰士的電影版計劃了?對,沒錯,我知道你需要James,所以,你能幫個忙嗎……」
掛上電話後,Rumlow抱著胸,陰沈地想著:
敢動我家的Bucky,Rogers是活膩了吧。
他決對不會讓小王八蛋就這麼傻傻的跟壞蛋跑了。
Notes:
對,我就是討厭Michael Bay。
Chapter 9: 思念是一種…很麻煩的東西
Steve拒絕Sam的陪同,他說,這回他要自己處理。
他獨自走進SHIELD,Fury的辦公室。
Fury正埋頭檢視Coulson送來的進度,他抬起頭對著Steve泰然道:
「你總算來了。」
「別廢話。我是來把話說清楚的。」Steve在他桌前站定,藍眼睛正視著Fury,今天無論如何得將立場表明清楚:不管Hydra釋出的東西影射什麼訊息,那都不重要。
他們做的事讓Steve痛恨,Hydra居然找出Bucky最糟糕的一面來回應他。Bucky早上離開時冷硬的表情讓他難受極了,但錯誤因他而起,他有義務彌補這一切。
「我要出面道歉,不管你現在打算做什麼,都得停下來。」Steve說。
Fury不是打不還手的人,他一定早有因應,但無論他們在操作什麼,Steve認定必須到此為止,別再傷害他的Bucky了。
Fury皺眉看他,臉上泛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微笑。Steve Rogers的確就是如他所想的那樣。
「好啊,我同意。」Fury淡淡地說,再度低頭翻看文件。
「呃?」Steve愣了一下,剛好像對著空氣打了一拳。
當他正氣凜然,大步走進這間辦公室時,可沒預料到對方的反應如此輕描淡寫。
「你同意?」Steve一臉茫然。
Fury笑著,闔上文件:
「我知道Hydra的行事風格,尤其是Pierce。此人非常好戰,而且愛走極端。那段影片就是要讓我們明白,他的人不好惹,」他靠著辦公椅,自在地道:
「這個反擊太有力。老實說我手上沒任何東西可以回應的。」
「嗯。」那就好,Steve點頭,稍微放心一點,但對方是Nick Fury,Steve心想他絕對還有後話。
「不過,你如果要道歉,那很好,退讓也是一種攻擊,應該會讓大眾覺得,是他們在無理取鬧。」Fury說。
「哦——不會吧。」Steve洩氣地垂下肩。為何怎麼做都不對?要如何才能讓Bucky好好的?讓他們之間不再有這些鳥事?
「那你傳影片給Sam的用意是…」Steve真搞不懂這老頭在想什麼了。
「只是讓你們明白,我們已經開戰了,在戰爭中沒有理性可言,就算你想保得對方週全也無用。」Fury像是能看穿Steve的心思一樣,老成地望著他。
Steve真恨透他的眼神了。
「我不想反擊,也不能道歉,那你要我來做什麼?」Steve叉腰皺眉,非常不爽地問。
「我不會強迫你做不想做的事。但要給你看些東西。」Fury笑道,他起身,繞過辦公桌,示意Steve跟他走:
「你應該要明白,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工作是什麼。」
Steve猶疑地看著他。算了,無論如何,總得知道Fury到底在搞什麼鬼。
※ ※ ※
那間辦公室門外貼了張A4紙,上頭印著大大的名稱:『馬格西亞』。下頭還有一小行字:『想喝茶請轉身回地球,我們在造宇宙沒空理你。對,內有導彈,勿入』
Fury搖頭,這就是把一堆專業死宅全丟進一個空間裡會發生的事。
Steve的警覺心卻被這張紙條化解了一大半,亞當斯是他熱愛的大師:「裡頭不會是四次元空間吧?」他忍不住微笑著說。
「是就好了,咱們的工作會簡單得多。」Fury無奈地說,伸手打開門。
一股怪味衝出來。
沒有高速飛車等著他們。Steve掃了一眼,常年在戰場上的訓練讓他在第一時間認出來,這不是一般的辦公室,是某個戰鬥指揮部。
靠外側的地方應該是戰備糧倉,二個大垃圾桶都快滿了,還有一大堆的食物和飲料。抬眼往裡頭望去,開闊的大辦公室牆上有個電子白板,貼著一堆流程圖,還閃著倒數時間。
一群人忙碌走動,或專注地坐在桌前盯著幾個螢幕,還有兩三個人拿著槍,光劍在一旁比劃對打。
味道是不太好聞,但可以感覺到裡頭的人都邋遢得挺有精神。
「這是…」Steve望著,一臉疑惑。
「說是馬格西亞也沒錯,」Fury帶著傲氣微笑:「他們的確在造宇宙,要將你的平面作品變成真實世界。」
Steve明白了。他看到一個瘦弱的女孩正嚴肅地高舉著比她半個人還大的,美國隊長的盾牌,翻來覆去地檢查著。
「他們在做影像化設定?」Steve問。說真的,這些人的專注認真的表情令他動容。
「是啊,已經忙了快半個月了,這回全由我們自己做主,」Fury說,轉頭看他:
「這就是SHIELD的回應,一部完美的美國隊長電影。」
Steve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這時坐在最深處的Phil Coulson抬起頭來,看到他們,Coulson開心地跳起來喊:
「Rogers,你終於來了——」
他離座時太急了點,差點被腳邊的睡袋絆倒。Coulson的吼叫聲讓大夥停下工作,同時望向Steve。
Steve忽然有點尷尬的感覺,應該說,看著他們臉上的興奮,讓他覺得自己很糟糕。這陣子腦子裡只有Bucky,完全沒想到有一群人正在為了他的作品拼命工作。
就好像在戰場上丟了同袍,跑去,呃,打混把美眉一樣。
Coulson好像看到救星,興奮地張大眼,快步迎向他:
「我們有好多事情要請教你,對了,我們幾個幫隊長設計了新制服,」Coulson說著就拉著Steve的手臂,將他拖到電腦前:
「還有盾牌,你覺得塗裝上要不要再加強一些?我們覺得可以有兩種塗裝,夜間任務時帶著亮晶晶的盾牌不太合理……」
Steve被他引導著,檢視著他們的作品。Coulson說,除了這些實體的設計,劇本改編也需要他的協助。
Steve沒辦法停下來,他們一個個送上自己小組的半成品,文件,設定概念,他一項項看著,每一樣都令他驚嘆。他自然而然的全心投入。
Fury站在遠處,保持一貫的,了然於心的微笑。
看著這個大塊頭笑瞇瞇地舉著盾牌比劃,Fury想Rogers果然就像他預估的,很快就進入狀況,成為馬格西亞星人的一份子了。
當時看到影片時他無奈地想,Alex的運氣真的太好,攻擊使用的材料無懈可撃,手法精準無比。
但Fury沒被激怒,因為他知道自己有最強大的武器:
一個善良的,絕不拋棄戰友,真正的美國隊長。
※ ※ ※
Bucky重回Hydra總部,要找Pierce說清楚。
Rumlow那個王八。別說幫忙,Bucky認真地想著是不是該開除他了。
他要和誰交往到底關Rumlow什麼事啊?又不是他老爸。呿。就算老爸也沒資格管。
Bucky抬頭看著Hydra的標誌,雙手握拳一副要找人算帳的樣子。門口的警衛這次沒向他行軍禮,但仍然很尊敬的打開閘門迎接。Bucky還沒開口問,警衛很自動的說:
「Pierce先生在頂樓等您。」
Bucky皺眉,媽的回去一定要開除Rumlow,居然先向Pierce報信了,可惡。
他氣呼呼地上了電梯,歡迎他回來的女聲讓他想一拳打爛控制面板。Bucky按捺住衝動,冷冷地盯著樓面指示,直達頂樓。
走出電梯後,Bucky發現他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房間起碼有二十坪。訂作的沙發圍在四周,中間還有個水池,一整面牆的螢幕,吧枱——還有壁爐?
這裡不是出版社辦公室,是高級渡假飯店吧。
Alexander Pierce本人正靠著落地窗,望著紐約市景,一副肥皂劇男主角的憂鬱樣,好像沒聽到他進來了。
Bucky皺眉,老人家年紀大了耳背是吧?好,他走向Pierce,大聲說:
「Pierce,你——」
「哦…」Pierce似乎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回過頭,看見Bucky,呼了一口氣。
「抱歉,呃,」好像是聲音太大了吧,Bucky放輕聲音:
「我說,你得把影片撤下來,現在,立刻。」
Pierce恢復微笑,拍了拍Bucky的肩:「我們談談。」他說著就往一旁的吧枱走去:
「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Bucky沒好氣地回答,剛說的話Pierce當沒聽見一樣。這傢伙打算用拖字訣了吧。
「但我需要。」Pierce說著,幫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我剛說…」Bucky正要說話,Pierce打斷他:
「喜歡這個地方嗎?」他說著,同時抬眼掃視了一下。
「什麼?」Bucky不解,而且他很不耐煩了。
「這裡是為你準備的——」Pierce笑著說:
「這間是休息室,裡頭還有一間臥室,隔壁的工作間裡什麼都有…」
「等一下,為我準備?」Bucky矇了。
「我們的計劃開始得比較晚,」Pierce笑得親切無奈:
「不過Hydra向來準備周全,關於電影版的影像設定部份已完成得差不多了,但我需要你為前期宣傳做一個番外——」
Bucky一頭霧水,媽的,Pierce的意思是要他在這裡畫?
「你需要我就得答應嗎?我他媽連電影版都還沒同意。」Bucky真火了。
「Rumlow說你沒有異議,放心,權利金和分紅都很優渥,而且全部依你的原作處理,對白一字不改。」
「我要開除他了。」Bucky說,他轉身就要走開。
「呃,先別急,」Pierce還是一派輕鬆:
「你剛說要我撤什麼東西?」
Bucky回頭,該死,氣到忘記他來的目的。
「那個,關於我的回應,你得撤下來。」Bucky冷靜地說。
「哦,那個啊…」Pierce喝一口酒,帶著打趣的眼光看他: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因為那不是我的原意,我不同意任何對Steve Rogers不利的攻擊。」Bucky義憤填膺地說:
「你要是不撤下視頻我就和Hydra解約,了不起你告死我好了。」
「嗯…」Pierce抿著嘴,微微點頭,他想了想:
「Rumlow說,你似乎非常『欣賞』Rogers先生?」
媽的,死傢伙連這個都說了?要不要賣得這麼徹底啊?Bucky心想,不,不是開除,是直接打死。
「這是我的私事。」Bucky耐著性子沈聲說,但他握緊拳頭,死瞪著人,看得出他真的快爆發了。
「那是自然。」Pierce還是保持微笑,他離開吧枱,走向Bucky:
「不過,Rogers是敵人,而Hydra對敵人從不手軟。即使你不想動他,就這麼走了,但我們還是要做,沒有你也一樣。」
什麼意思?Bucky緊張了,他皺著眉。Pierce是說,就算他解約不幹,Hydra還是有別的辨法欺負他的Steve?
Bucky低下頭,深呼吸著,Steve單純明亮的笑臉在他腦子裡閃爍著:
「你們無論如何都不願放過他?」
「哦,孩子,不是的,」Pierce像個善良老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攻擊Rogers個人是下下之策,我也不想這麼做,但若是失去你,我就只能打一場不光彩的戰爭。」
Bucky抬頭直視他,這是威脅嗎?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願意配合,待在這裡畫圖,就會放過他嗎?」Bucky說,臉上有股壯士斷腕的氣勢。
Pierce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這個小鬼。
「要讓戰爭結束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光明正大來一場對決。而我需要你。」Pierce說。
Bucky看著他,好半天不說話。
Pierce微笑,看來沒問題了。
Bucky在沈默良久後說:「好,我做。但是…」
「我明白,」Pierce堅定地向他保證:
「我立刻叫他們把視頻撤下,在你完成工作前,絕對不會有其他動作,相信我,等你完工,我們也不用再針對他個人了。」
Bucky點頭,Pierce再拍拍他的肩:
「我知道你不喜歡打擾,所以留你自己在這兒,Zola已經將設定建議放在工作間桌上,電話拿起來說話就會有人幫你,你需要什麼直接告訴他們。對了,這個房間裡手機是打不出去的。」
Shit,不是飯店是監獄吧,他被關起來了?
Bucky覺得無力至極。
Pierce走後,Bucky抬頭張望,窗外的紐約市變得又小又遠。
Steve在那裡。
今天早上還能摸到他的手,吻他的臉。
咫尺竟如天涯。
沒關係,Bucky深吸口氣,打起精神。他要工作,早點交件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然後去找他。
生平第一次,Bucky只希望能待在某人身邊,把世界丟開,什麼都不要了。
※ ※ ※
Steve在SHIELD裡忙了兩整天。
吃睡都在馬格西亞裡,他已完全習慣裡頭的怪味,無休止的工作,和身邊可愛又認真的人們。
Steve不習慣的是自己。
他想Bucky。
這兩天Bucky完全沒有聯絡,打電話給他也不接。
他還好嗎?心情如何?不會真殺了人吧?愈想愈擔心。
而且難受。
忙碌時他會暫時忘了Bucky,但只要一停下來,即使只有傳遞文件時的一秒鐘,有關Bucky Barnes這個存在就會驀地入侵,佔據一切,將他整個抽離,沈入某個溫柔又憂傷的地方。
他會發呆,眼前什麼都沒有,只剩Bucky的手,他的嘴唇,微笑時的眼睛,靠在身側時手臂的溫暖…
視覺會直到下一份設計稿送到他面前時才恢復。
這狀態像個迴圈,不停重複。Steve覺得自己在分裂,拉扯,慢慢地,直到極限。
到他終於卡住,無法前進。專注力弱化,事物開始失去意義,他茫然的看著桌面上的稿件,忘了自己前一秒在做什麼。
Steve知道他現在只能做一件事。
「Phil,」Steve起身:
「我得先離開一下——」話說出口時,Coulson驚訝的臉讓他湧出罪惡感。
但他真的得走,眼下什麼都做不成,只想去找Bucky。狠心丟下失落的Coulson和眾人,離開馬格西亞時,Steve覺得自己簡直是個逃兵。
目前只能先這樣。沒看到Bucky好好的,平安無事,Steve什麼都做不成。
他直接叫車往Bucky的住處去,在路上還是不停Call他,仍然沒有接通。下車後,Steve直往公寓衝。
大門鑰匙還在原來的地方,他上樓,站在門口按了半天鈴,清楚的聽見鈴聲,但就是沒人回應。
莫名的恐懼跑出來,Steve開始擔心他不會死在裡頭了吧?
就在他打算踹門時,身後有個稚嫩的聲音:
「你來找Barnes先生的嗎?」
Steve回頭,是個東方面孔的小男孩,大概十歲吧,看來好小。
「呃,是…」
「他已經三天沒回來了。」男孩抬頭看著他。
「你怎麼知道?」Steve問他。
「因為他三天沒訂餐了。」男孩說著,這時Steve才發現他提著一個外送餐點的空袋子。大概是來這棟樓送餐的吧。
三天沒回家?那Bucky離開他家後就不見了?Steve真急了。
男孩看著他的臉,忽然皺起眉頭,警覺地斜眼瞪著他:
「你是Steve Rogers吧,找Barnes先生做什麼?」
語氣非常差。Steve怔了一下。
「你是Tommy?」Steve想到那天晚上,Bucky和他坐在窗前,聽著對街中菜館的老闆娘罵小孩。
「Tom」男孩嚴肅地糾正他。
「哦,Tom,母親讓你一個人來外送?」Steve苦笑一聲,家人也太放心了吧。
「呿,」Tom不屑地說:
「只送這條街,而且我十五歲了,少廢話,你為何要找Barnes先生?」
十五歲?還真看不出來。這小鬼直呼他的名字,卻尊敬的稱Bucky為『先生』。Steve看著他深具敵意的態度,忽然明白為何Bucky每天都要叫這家的餐點了。
「他是我的朋友。」Steve溫和地對他說。
「最好是。」Tom不信任的瞄他一眼,往樓梯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嗆:
「你們最好搞清楚,其實Barnes先生並不凶,他是非常善良的…」
「我知道。」Steve說,用那種對著“自己人”的態度,對他點點頭。
Tom沈默半秒,像在觀察他。然後男孩傲慢地撇過臉,走下樓時丟一句:「知道就好,還有,他畫得比你棒。」
「我同意。」Steve暗道。
Tom走後Steve想了想,Bucky不在家,那麼只有一個人可能知道他的去向。
就在他轉過身,打算去找Bucky的經紀人時,就在樓梯口看到那位仁兄了。
Rumlow正要上樓,抬頭就和他打了個照面。
還有別人,曾警告Steve出門要小心別讓他碰上的,那位新科終極格鬥挑戰者,Jack Rollins就在一旁。
Rumlow瞇著眼,「媽的。」
他輕聲罵了一句。
「Rumlow先生——」Steve正要開口,Rollins就像見到仇人似地,三兩步衝上來:
「王八蛋!」他吼著,直接一拳揮向Steve。
Steve舉臂擋開,同時一拳揮出。Rollins沒想到對方動作這麼快,臉上吃了一計重拳,往樓下退了一步。
Steve沒受過格鬥訓練,但他在軍隊裡的戰技分數相當高,還曾代表陸戰隊參加過軍中拳擊賽。而且,只要對方不是Bucky,他絕不會犯錯。
「Shit」Rollins罵了一句,又向前再攻,Steve居高臨下,對準他的下巴又是一拳,Rollins直接摔下樓,Rumlow忙扶住他。
「不錯。」Rumlow微笑,王八蛋還算有點本事。
「我不是來找麻煩的。」Steve申明,看來Bucky身邊的人態度很一致:Steve Rogers是個王八蛋,別對他客氣。
該死。
Rumlow讓Rollins靠牆站好,然後他微微伸展一下。
「你就是個麻煩。」Rumlow說著,緩緩走上樓。
「我只想知道Bucky還好嗎?」Steve固執地說。
Rumlow不想回答,直接出拳。他現在只想打死這個王八蛋。
Steve退一步閃開。但Rumlow沒讓他有機會閃躲,他一口氣登上階梯,再出拳,Steve只能回擋。
Rumlow的動作完全不像個中年退伍傭兵,他快速一腿踢中Steve的肚子,Steve終於明白這位經紀人這回沒打算放過他,只好反撃。
閃過一計重拳後,Steve用身高優勢逼近Rumlow,狠狠揮拳,直撃Rumlow的胸口,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一腳踢向他,Rumlow吃痛地叫一聲,摔倒在地。
該死,原來王八蛋的本事不比Bucky差,可惡。
Rollins這時再衝上來,又被Steve一腳踹下樓,然後他回頭瞪著Rumlow,隨時準備再給他一拳時,Rumlow伸出手掌:
「OK,停,可以了——」
「什麼?」
「我說停可以了老子服了你過關了。」
Steve的肩膀垂了下來,深呼吸幾口氣,看著他問:
「過什麼關?」
「Fuck,」Rumlow狼狽起身,靠著牆,沒好氣地道:
「算你有本事。難怪那個死小孩會喜歡你。」
「你是說,我的Bucky?」Steve笑了。
「什麼你的Bucky,我還沒同意你們交往。」Rumlow也不管自己已經被揍到快喘不過氣來了,瞪著Steve冷冷地說。
「我也不同意。」Rollins在樓下喊著。
關你什麼事?Steve撇了Rollins一眼,再看向Rumlow,好吧,這位經紀人管很大啊。
「為什麼要你同意?你管得著嗎?」Steve雙手抱胸,非常不爽。
「因為這小子就是歸我管,他死掉的老爸交待的。」Rumlow挺身站好:
「他當年就說了,Bucky他管不了,要我好好照顧他,所以他的事我不能不管。」
就像今天,他其實是來拿Bucky的換洗衣物,那死小孩居然說他討厭Hydra幫他準備的名牌內衣,只想要他自己的,上頭有美國隊長盾牌的那件破T恤,還要他半小時內送去。
「那…他還好嗎?」Steve臉色一變,心想完了,他好像揍了Bucky的…呃…教父嗎?
「很好,沒事,他忙得很,只要你不煩他就成。」Rumlow輕描淡寫地說。
其實Bucky一點也不好。
他大概快把Hydra幫他準備的工作室打爛了。Hydra每天上去收稿件都得派三個人,還都要全付武裝才成。
「哦,那就好——抱歉剛才出手重了點。」Steve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Rumlow說。
Rumlow揮揮手,有種『真的老了』的悲涼感。
「如果是這樣,」Steve低頭,沈吟一會兒,呼了口氣,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
「可以麻煩你告訴他,那個,我…」Steve說不下去。
我很想他。
「算了。他沒事就好,請他有空和我聯絡,可以嗎?」Steve誠心地望著Rumlow說。
Rumlow微微點頭。
「謝謝。」Steve說,他緩步下樓,經過Rollins時還不忘說聲對不起。
望著大塊頭消沈的背影,Rumlow心想,這小子,其實,嗯,不算太輕浮吧,還挺有禮貌的。
而且能同時打掛他和Rollins的人全美國也找不出幾個。
他有點改觀了,只是一點。
Rumlow暫時不去想這些,因為現在最要緊的是——
小王八蛋的T恤。
註:看不懂馬格西亞是何物請Google銀河便車指南,如果看的懂…宅宅們來抱一下吧
Chapter 10: 他就是這麼喜歡你
一點也不好的Bucky坐在透寫台前,蒼白燈箱映照著陰沈的臉,一雙眼圈黑得像戴著蘇洛的眼罩一樣。
打從進了Hydra的監獄後他就不停的畫,第一天深夜就交了初稿,呃,算是吧。如果把草稿和旋轉座椅一起往可憐的助理編輯頭上丟就算交件。
業界皆知Hydra的人有名的吃苦耐勞,催稿功力一流,打死不退。但這回狀態特殊,不用人催,頂樓那位不爽猫化身的Barnes先生會打電話到樓下,命令他們立刻上來拿。
但無論衝上樓的速度有多快,Bucky都會吼一句:「太慢了!」然後就把人當活靶,手邊有什麼就丟什麼。
Zola曾派人坐在那裡等,但Bucky發現監獄裡有同伴,瞬間發飈,二話不說直接踹人。在處理了幾項流血事件後,Zola決定將收件人員編制改為三人,這樣一個被打昏還有其他兩人可以協助撤退。
更頭痛的問題是卡梗。當然,是人都會卡梗,再天才也一樣。而Bucky只要腦子卡住,就發瘋地亂踢亂砸,光透寫台就換了三張,頂樓已成廢墟。
雖然底下的人都說,再不把這位殺神請出去真會弄死人的,但Zola和老大Pierce卻很開心。
因為他們看過稿件了。
Zola檢視三天以來像個瘋子的Barnes交出的草稿,他的評斷是:前所未有的黑暗與悲傷,完美至極。
其實他的形容就是Bucky現在的心情。
話說幸福快樂的作者通常創作不出什麼好東西來,Bucky目前的表現就是如此,他從開工就處在煩躁莫名的狀態,似乎心情愈差下筆愈順,作品已完成快三分之二了。
可是他真的愈來愈沮喪。豪華監獄裡無所不有,就算缺了些什麼,只要Bucky一句話他們就立刻送來。但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開心,唯一能帶來少許安慰的,是他還穿著Steve的衣服,尤其是那條內褲。
但三天已是極限,昨晚一定得將它脫下來洗了,掛在浴室的內褲沒乾之前,任何一位Hydra的人走進來都將面臨殺身之禍。
難過得要死的Bucky在無可奈何下通知王八蛋Rumlow去拿他的換洗衣物,無論如何都比Hydra準備的東西好一點。
現在,等了快四十分鐘,光著身子,只套了條牛仔褲的Bucky愈來愈火大。
他告訴自己應該專心,因為照這個速度,一週內就能搞定。
然後他就可以去找Steve了。
如果Steve還願意搭理他的話。
他們分開時完全沒給對方交待,沒留下承諾,什麼都沒有。
Bucky除了畫圖,發脾氣,砸東西,就是在想他。想著想著,Steve的印象漸漸變成某個遙不可及的,不屬於這個物理世界的東西。這兩天Bucky甚至出現一種偏執的想法,也許Steve不曾存在過,全是他自個兒幻想的。
還好有那條內褲在,不然他真會認定那兩天只是場美得不可能的夢境。
可是這麼久沒聯絡,Steve不會認為他又跑了吧?
然後一切就會像從沒發生過一樣,他們會再度形同陌路。是嗎?
Bucky丟下筆,畫不下去了。
他起身,離開工作間,走到一片凌亂的休息室,看著窗外的紐約市,暗藍天際下,華燈初上。
頂樓的隔音絕佳。太安靜了,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像死亡一樣沈寂。
好想回家。
這時電梯門開,Rumlow笑著走出來。後頭跟著Rollins。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還可以再慢一點。」Bucky沈著臉說。
Rumlow呿了一聲搖頭「拿去。」將一袋衣物和鑰匙丟給Bucky。舉手時眉頭抽緊了一下,好像哪兒在痛,動作不太自然。
「還好吧?快完成了嗎?」Rumlow耐著性子,關心地笑著,Bucky打開提袋確認,嗯,他最愛的T恤有帶來。然後他斜睨了Rumlow一眼。老小子正按著自己的胸口。
「受傷了?」Bucky冷冷地皺眉。他的眼線掃向Rollins:
「我不是說過練習時別理他,就算求你也不能讓他上擂台?你知不知道這老頭幾歲了?」
Rollins一臉受了千古奇冤的樣子,張大了眼說:
「我沒有,還不是為了你,媽的那個Rogers…」Rollins還沒申冤完就被Rumlow狠狠的瞪回去了。
「這幾天都沒睡嗎?瞧你快變成熊貓了——」Rumlow笑瞇瞇地,笨拙岔開話。
Bucky沈著臉,死瞪著裝得太不像的Rumlow。
「Rogers?」Bucky雙手抱胸。
「什麼?」Rumlow還裝傻。
「你去找他碴了?」本來就不開心的Bucky現在像快爆開的氣炸鍋。
「哪有啊,是他找上門來了…」Rollins急著幫老闆解釋。
「閉嘴。」Rumlow覺得讓這傢伙跟上來真是失策。
Bucky瞪著他們,不發一語。這小子有種與生俱來的拗執,當他這樣站著死死瞪著人時,Rumlow總是退讓的那個。
「我沒去找他麻煩,是在你家門口遇上的。」Rumlow按著發疼的胸口。他當然不會說是誰先出手的。
所以他去找我嗎?
Bucky不知道應該開心還是難過。
「你打傷他了?」Bucky責問他。
媽的,Rumlow心想不養孩子是正確的。死小子怎不問他傷得如何?
「沒,看不出來那小子挺能打的。」Rumlow沒好氣地說。
「哦,那就好。」Bucky舒了口氣,然後他忍不住問:
「他…還好嗎?」臉上的表情除了放心,也許還有點失落。
好個屁啊。Rumlow本來想麼回答,但死沒良心的小鬼那副德行居然讓Rumlow想到Rogers,那傢伙也是這個死樣子。可惡,他心想我現在是壞人了嗎?哪有壞人還挨打的啊。
「問那幹嘛?你管好自己就成了——」Rumlow唸不下去了,因為Bucky那雙眼睛黯淡得要命,抿著嘴,一臉委屈的樣子,媽的他還是那個不爽就開扁的小鬼嗎。
Rumlow嘆了口氣「他比你好得多。」
「是啊,最少他看起來不像熊貓。」連Rollins都覺得Bucky看來好可憐。
「嗯。」那就好。Bucky放心點頭,轉身要回他的工作室,Steve在找他了,Bucky現在只想快點完成工作。
「那個…Bucky…」Rumlow叫住他。
「什麼?」Bucky回頭。
「雖然我還是不同意你們交往——」Rumlow說著,一旁的Rollins皺眉看他:
「嘿,別這樣啦…」Rollins用手肘撞老闆一下,然後很認真的轉向Bucky說:「我同意了哦。」
叛徒。「閉嘴。」Rumlow瞄他一眼。
Bucky不耐煩地叉腰望著他們。
「不過,我想這件事我大概管不了吧。」算了,他投降,Rumlow沒辦法看他這個樣子。
Bucky還是皺著眉。心想Rumlow當然沒資格管他。
但這麼久以來,也只有這個老傢伙非要管他不可。
不管他願不願意。
「哦。」Bucky無可無不可的點頭,回身,不想讓那傢伙看他的臉。
「喂,小王八,記得吃東西休息知道嗎?」Rumlow對著他的背影吼。
「知道了啦!」Bucky吼回去。
Rumlow呿了一聲,離開時,Rollins看到他笑了。
而Bucky坐回他厭惡至極的工作椅,看著手邊的衣物袋。
他終於在關進監獄,渡過痛苦的三天後,露出了一絲微笑。
※ ※ ※
Steve回到SHIELD,馬格西亞裡。他目前只能做這件事:盡力協助大夥完成工作。這樣最少可以讓他暫時不去想那個人。
他不能想。因為所有的人都在討論,Hydra內部有動靜了。小道消息(從某間醫院急診室傳出來的)說Barnes已經進駐Hydra總部好幾天了。
所以Rumlow先生說得沒錯,Bucky很忙,沒空理他。
他們都有任務在身,於是Steve讓自己也很忙,將心思拉開些。但總是有人提醒他Bucky的存在。
「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不遠處有個正在做戰艦模型的人這麼說。
「等著瞧,下一波攻勢過兩天就來了。我聽說那傢伙挺可怕的。」旁邊幫忙遞工具的人回應。
Steve聽著,大概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事。幾天前Hydra將影片撤下來了。
但已經引發眾人的興趣,Bucky參加格鬥賽的記錄被挖了出來,人們開始在網路上討論,有人說他是瘋子,還有人形容他是個悲劇英雄,有位自稱是精神病學家研究了半天,結論為他是個潛在的恐怖份子,殺人不眨眼,非常危險云云。J B Barnes已變成某種神秘的怪物了。
不管他人說什麼,Steve的腦子裡只記得他安靜地坐在窗前微笑,迎著風吃蝴蝶餅時的怪表情,和死不認輸,堅持Smith是防毒軟體時,那雙認真的眼睛。
Bucky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不過和Steve有共識的大概只有Tom小弟吧。
周圍的干擾讓Steve把手機拿出來,沒有,還是沒有Bucky的消息。Rumlow有將話傳到嗎?
也許他根本不理我了。Steve忍不住這麼想。
這種黑暗的想法讓他洩氣極了,只能丟下手機,雙眼放空,完全提不起勁。
Coulson走過來,拍他的肩,Steve打起精神抬頭向他微笑。
「下期的截稿日快到了,」Coulson說:
「我知道你的習慣,回去畫吧,免得開天窗。」
「可是…」
「放心,這個階段差不多完成了。」Coulson很有把握地說:
「我們這次會很棒。」
Steve點頭起身,說了句加油,慢吞吞地離開這個避難星球。
回家時已是黃昏。Steve開門開燈,有人幫他整理垃圾了,大概是好心的Sam吧。但沙發上堆著的漫畫,DVD的盒子,還在和Bucky分開時的位置。
Steve決定把自己好好整頓一下。進了房間,看到抱枕兄Buck可憐地趴在地上,Bucky那天說,以後不准碰它。
憑什麼?他本人連通電話都不肯回。
還是Buck乖。Steve抱起他忠誠的抱枕,想著Bucky生氣的臉。
然後他想到了。Steve臉貼著Buck,高舉著手機,笑嘻嘻地自拍,立刻傳給Bucky。
他等著,沒有,Bucky還是沒回應。
這樣都不回,他真的不想理我了。
丟下抱枕,Steve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想做,連留在家裡發呆都不成。到處都有他的影子。
這種時候,大概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
※ ※ ※
不下於Steve,Clint Barton的轉職也非常成功。他退伍後盤下了朋友的店面,當起酒吧老闆了。
這表示前上司心情不好時,就只會來他的地方混。
當然,第一本小說進行到第二章第四節的,閒著沒事的室友Natasha也在。她本來就喜歡在這裡窩著。
城市中的孤男寡女,可憐上班族,三三兩兩地出現,老闆兼調酒師親和幽默的個人特質是這間店的名產。Barton忙著招呼,控場,Steve無法獨佔好友,只能坐在吧枱角落,陪著美麗迷人的Natasha。
Steve進門就要了一杯雙份威士忌,Barton想他大概心情很差吧。
「情況這麼糟?」Natasha看著Steve大口喝酒,打趣著問。
「他消失…不,我知道他在哪裡,但他完全失聯,我搞不清楚是怎麼了——」Steve失落地說。
「嗯,我可能知道哦。」Natasha說,她要了杯紅酒。
「你怎會…」Steve有點訝異地望著她。
「她什麼都知道啦。」吧枱後忙碌的Clint隨口說著。
Natasha笑著瞄了Clint一眼,轉頭靠著吧枱,對著Steve,巧笑倩兮:
「我怎會知道的?告訴你也無妨,不過今天的酒錢要算你的。」
「隨便,都成——」Steve有點急了。
Natasha賣關子似地慢慢地喝了口酒,懶懶地道:
「你知道夜影計劃嗎?」
「耳聞過。」Steve說。那是個秘密計劃,Steve只知道皮毛,應該是軍方和CIA合作,執行一些見不了光的任務。
「等一下,」Clint插嘴:「要是什麼機密我就不聽了,還想平安活到八十歲。」
「來不及了,你和我合租那天開始就是重點觀察人物了哦。」Natasha打趣著,Clint呿了一聲,轉身去忙活了。
「Nat…」Steve望著她,真心急了。
「你的小點心是夜影計劃的執行者之一。」Natasha說。
「Barnes是狙擊手?」Steve問。
「他告訴你的?」輪到Natasha驚訝了。
「沒有,他的手…摸就知道了。他的槍法一定很好。」Steve說。他記得Bucky身上每一個細節,傷痕,和他的掌心裡每一個繭的位置。
「哦,好啦,你再多說一點就不用錄影存證了。」Natasha取笑他。
Steve握著杯子低頭,臉頰泛紅。
「他是被勒令退伍的。」Natasha享受了Steve難堪的片刻後,淡淡地說。
Steve看著她,眉頭皺著,Bucky浴室裡那一整排藥物跑進腦子裡。
「其實Barnes的記錄非常優異,達成率幾乎百分之百,」Natasha說著,又喝了點酒:
「但最後一次任務他失敗了,照報告上看來,我個人認為其實不算他的錯。」
「只失誤一次就勒令退伍?」Steve問,這不合常理。
Natasha聳肩:「嗯,應該說任務真正的內容和行前簡報的落差太大——算了,就直說吧,Barnes到了現場才發現,他不是要殺一個人,是一家人。」
「Fuck」Steve忍不住罵了。
「是啊, Barnes應該是猶豫了,他沒動手,記錄說明他請求中止任務,但沒作用,因為Barnes已經幫他們完成定位,然後就——」Natasha兩手一攤。
「他們改為遠端攻擊。」Steve沈著臉說。
「上頭通知Barnes撤離,但沒等他完全脫離爆破半徑,一顆微型飛彈就著陸了。」Natasha說:「我想他當時可能非常掙扎,也許想救幾個人吧。」
Steve沈默。Bucky那天坐在他面前,無奈地說著『是我失控了。』
又難過起來了。
「不過他的運氣還不錯,上頭原以為他死了,但幾天後他居然自己走回基地,找到上司賞了他一拳,就勒令退伍了。」Natasha說。
「你是說Bucky只給了他一拳?」Steve想著是不是該麻煩Natasha找一下那位長官目前的位置了。
「哇,要不要直接叫小名啊。」Natasha又笑了。Steve的臉則更紅了。
「所以,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了?」Natasha望著他,Steve覺得好友的眼神難得地認真。
「他受過很嚴重的,打從心底的傷害。他被自己人遺棄,還看著無辜的人因他而死。Steve,他和你不一樣,若是他覺得需要時間,你一定得給他。」
Natasha說完,恢復她一貫的自在,倚在吧枱前,斜眼掃視著,露出誘人的,慵懶的微笑。
Steve無語。他知道等一下就會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跑來請她喝酒,要是長相不錯,Nat會跟他調調情,然後在酒吧關門前把人踹開,獨自離開這裡。
Natasha也需要時間吧。
當Natasha拎著杯子,信步走到點唱機那裡,後頭跟著一個帥小夥時,Steve嘆了口氣,轉頭盯著他自己的酒。
酒杯見底時Clint又送上一杯,他靠著吧枱,對Steve說:
「她的話聽聽就好,該怎麼做你自己心裡有數。」
Steve抬頭,Clint肩上披著條毛巾,他正在望著不遠處的室友。
Steve從他眼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你打算就這樣一直下去,遠遠地守著她?」Steve說。
Clint在確定那位帥小夥人畜無害後,低下頭看Steve:
「Yeah,你知道的,在任務還沒完成前,絕不能撤離。」
Steve挑眉:「可以主動出擊,沒人擋著你。」
Clint笑了。
「不,不行。只能守著,不可妄動。」
「為什麼?」Steve不解,這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凡事樂觀,隨心所欲的好戰友。
「其實我懷疑Nat不會再愛上任何人。」Clint說著,幫自己倒了一杯酒:
「但這不能阻止我陪伴她。」他的微笑帶著解嘲的意味。
Steve明白了。
他舉杯,和天涯淪落人,好友Clint對飲。
Steve什麼沒有,就是有那個本事秏著。如果Bucky需要的只是時間,那他可以等。
等上一輩子都無妨。
Clint很忙,酒吧的生意不錯,Steve打算喝完這杯就回家去,左右他還有個Buck可以欺負。
這時他的手機終於響了,Clint還打趣著說:「瞧,他打來了——」
Steve微笑看了一眼,沒見過的號碼。
他接起,對方說:
「Rogers先生?這裡是市立醫院,您是——Peggy Carter的緊急連絡人嗎…」
Steve放下杯子,沒打招呼,直接衝出酒吧。
※ ※ ※
Bucky終於被放出來了。
他一完成作品就急著要走,但Pierce說,還需要他配合一下,和他們開個會才能回家。
於是Bucky百無聊賴地坐在會議室裡,行李就放在腳邊,苦命經紀人Rumlow坐在一旁。
會議的主題是Bucky的新作,這篇等同宣告電影版即將開拍,Zola召集了製作部門的組長們,他們都是第一次看到這篇作品。
Zola將一幀幀紙本投影至大螢幕上,一直不是很明白漫畫這玩意兒的Rumlow其實有點悶。但在幽暗的房間裡看這這群人狂熱激動,專注地盯著螢幕瞧。就算搞不清楚也知道該認真點,但是他們家的小王八蛋卻低著頭,還拿起手機滑著。
也太無禮白目了。
Bucky當然懶得理他們,好容易才出了監獄,第一件事就是開手機,看訊號恢復了沒。
滿格,太好了。
這時他的手機很不客氣地在眾人噤聲的會議室裡發出刺耳音效,哦不,未接來電有二十幾通,還有留言——全是Steve?
「Shit」Bucky罵著,聲音不小,整間會議室的人都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看。
Bucky似無所覺,注意力全在手機上。Rumlow對著眾人苦笑,有趣的是,向來嚴厲的Zola此刻完全沈默,直接無視。
影片結束,燈光亮起,「好,這就是Barnes先生的新作,各位——」Zola正要指示時,Bucky又吼了一聲:
「媽的我不是說把他燒了嗎?」
Zola和眾人全嚇了一跳。
Rumlow瞄了一眼,Bucky一臉怒意,他在看手機裡的照片…
「Bucky…」Rumlow想提醒他,正在開會,別玩了。
「什麼?」Bucky瞪了他一眼。
「沒事…」算了,Rumlow不想講了,反正這小子是說不通的。
Bucky繼續低頭,其他人也不敢多話,Zola深吸口氣,好,重新開始。
「各位,這次的計劃已完成前置作業,最快明天就要將這篇番外製作成影片…」
「該死。」Bucky又打斷他的發言。
手機裡除了Steve,還有別人傳來的訊息。來源不明,只有一句:
『Carter女士已病逝』
Bucky驀地起身「我要走了。」他說。
「等等,會還沒開完你不能離開——」Zola終於生氣了,對著Bucky,不客氣的說。
Bucky像沒聽見似地,逕自離座往門口去,Zola做個手勢,馬上有人擋住他的去路。
「讓開。」Bucky握著拳,氣呼呼地說。對方還是不讓路,就在Bucky打算出手清空時,有人幫了他。
Rumlow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搶先一拳打倒擋路的人。
「滾吧,剩下的交給我。」Rumlow說。
Bucky看他一眼,點點頭,開門走人,丟下一群Hydra的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我之前就說過,有事找我,別去吵Barnes。」Rumlow回過頭,對著這些傢伙,咧著嘴笑:
「你們現在是想好好坐著談,還是要起來和我的拳頭談?」
現場還是只有他自己笑得出來。
※ ※ ※
這不是第一次了。
Steve看著他們將棺木沈入地面下,非常熟悉的感覺。
葬禮上來了很多人,應該的,因為她是這麼棒的人。在場的每個人都因為失去她而難過,但Steve從頭到尾不發一語,也沒掉眼淚。
他不會哭的,Peggy不喜歡哭。
她說,別哭,要笑,笑有力量。
坐在病床邊時,Steve一直保持笑容,握著她的手,直到最後一刻。
但現在他笑不出來。
又送走一個親人。
死亡是件很詭異的事,它強迫你去接受此人永遠不在了這個事實,卻又不能一直想著。
那是一定會發生的事。世上隨時都有人走開,打開新聞就知道。不在了就沒了,好輕盈。但若是熟悉且親愛的人呢?
你會記得他,會想念,他活在你的記憶裡卻又消逝在你的生命中。於是有關那個人的記憶將變得深沈,重得如同巨石,死死壓著,推也推不開。
後來會怎樣Steve很清楚。他得花很多力氣回到正常生活,不能讓自己沈下去。
站在棺木前,Steve想著當年第一次見到她,那時他想,從未見過這麼美麗的人。
美麗這個詞甚至配不上她。
當他們將土摌上棺木,Steve轉身離開,不想看著她就這樣不見了。
Steve慢慢走回住處,他很累,這幾天都沒休息,但他現在也不想休息。
一停下來,就會有種感覺,這回他真的被遺棄了。
父親過世後,母親和Peggy還在他身邊,日子不好過但總能打起精神來。後來母親走了,但Peggy還在,她總是在的。
現在連她都走了。
成年失怙的感受其實更強烈。
Steve拖著腳步上樓,覺得整個人都空了。
然後他看到了。
那個人抱著膝,坐在他家門口,正抬頭望向他。
「Hi」Bucky說。
他的微笑讓Steve想起那年仲夏。平靜安穩,世界還沒開始找碴的時光。
Steve站在那裡,只是看著他。那表情讓Bucky皺起眉頭。
他起身,走向Steve,伸出雙臂抱他。
Bucky發現懷中的人全身緊繃到微微發抖,像在忍受什麼。他輕輕摸著Steve的後頸,手掌掃過他的髮根,盡可能地溫柔。
Steve將自己埋在Bucky的肩膀裡,Bucky覺得他像是漸漸失去重心的巨石,只能倚靠著他,不至崩塌。
「沒事了。」Bucky說。
聽到這句,Steve終於在堅持了這許多日子後,在Bucky的懷中,非常小聲地…
哭了出來。
※ ※ ※
「我以為你不理我了。」Steve口齒不清地,用黑西裝的袖子擦著鼻涕說。
「沒辦法,我——拿去,」Bucky順手拿面紙盒給他:
「我想和你聯絡的。」
他們在Steve家門口,站了快十分鐘,直到這小子哭夠了才想到要進門。
Steve到後來不是啜泣,他直接抱著Bucky大哭,好像要把憋了幾十年的眼淚全哭光才成。
現在他紅著一雙眼睛,委屈地坐在沙發上抱著毯子,Bucky靠近他身邊坐下,伸手摸摸他的頭:
「Hydra那兒都是瘋子,我被關起來了。」
真的,接觸到這個人,Bucky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
他輕吻了一下Steve的額頭。
「還好嗎?他們沒對你怎樣吧?」Steve擔心地看他。
Bucky聳肩「還好。」
他是還好,會留在那裡只為了和Pierce之間的協議,但Hydra的醫療支出為此增加不少。
Steve看著Bucky,忽然有種定下心了的感覺。
他在這裡,世界在外頭。早先送走Peggy時Steve覺得自己已一無所有——
「她有問起你。」Steve說。
「Peggy?」Bucky問。
Steve點頭「她問你去哪兒了。」
他的眼睛又開始發紅了。
「嗯。」Bucky還記得那位美麗的女士問,你不是也愛上他了?
當時他沒有回答。現在有點後悔。
「對不起。」Bucky說:
「我應該陪著你的。」
Steve笑了。夠了,他不用什麼承諾,有這句話就夠了。
「你還會離開嗎?」Steve看著他的眼睛問。
Bucky想了一下。
他貼近Steve,給了他一個吻。
Steve不確定這是否就是回答,他只是接受,爾後回吻他。
Bucky讓Steve擁他入懷。他們都不再說什麼了。
痛苦和憂傷不會因為擁抱就消失。但Bucky可以介入,可以擁有他的心情。
他感受著對方的失落,無力,然後用全部的身心安慰他。直到Steve終於能放下為止。
Bucky發現自己很貪心。從Steve在他肩上哭泣的那刻開始,Bucky就知道這個人他要定了。
如果當某人在身旁哭泣時,想到的不是阻止,而是試圖將他的傷痛全部收為己有,那麼Bucky覺得自己可以給那位女士一個肯定的答案了。
懷中的人無論是快樂還是悲傷,他全都想要。
Steve的所有都是他的。
那天晚上,當一切靜止,Steve貼著他的背,吻著他的後頸,Bucky握著對方貼在自己胸口的手臂,聽見Steve在他耳邊喃喃地說:
「我愛你。」
Bucky沈默。摸著他的手,他想著,該回應嗎?
Bucky不記得自己曾和他人說過這個字。沒說過不表示他就不明白這個字的重量。
身後的Steve似乎並不期待他的回答。只是抱著他,好像這樣就夠了。把自己的心就這樣丟到別人身上?什麼條件都沒有?這小子太天真。
他翻個身,將Steve壓在身下,冷冷地問:
「那Buck為什麼還在那裡?」
「你說呢?」Steve不服輸地望著他。
Bucky瞇著眼,良久。
「好我明天就把他丟了。」Steve下定決心。
Bucky終於笑了。
「那麼,」他說,重新躺回Steve身邊,再度抱緊他的臂膀:
「我也愛你。」
Steve的笑聲從他的背上,一直傳到心裡,久久不散。
※ ※ ※
如果你愛我我愛你這世界就會和平,那早就沒有戰爭這個詞了。
就算話題主角只想窩在沙發上,啥都不做就靠著對方閒扯淡,兩方陣營還是開打了。在美國隊長推出第一支前導預告後,冬日戰士也將番外篇送上網路。
這回就像Pierce說的,光明正大來場對決。
其實兩方都還在和電影公司磨合中,SHIELD的動作是比較快,最少已經開拍了,但面臨的壓力比Hydra大得多,畢竟他們曾摔得很慘,出資老闆的信心有限。比起成天開會吵架的Fury,Pierce則好整以暇,等著人家捧鈔票來談。
於是Fury必須要原作者到場幫忙,導致Steve的手機響個不停。
Steve很想就此丟開不再理會,但想到馬格西亞的戰友們,又覺得很有罪惡感。
他只能乖乖接電話,認真聽著Sam說的,關於接下來的計劃,並且無奈地回答,他會儘快回SHIELD。他的儘快已拖了兩天。
Hydra當然也希望話題性十足的Barnes能出現,但Bucky只回了一通電話給Rumlow,就簡單一句:「別吵我,自己決定。」
這大概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說實在的,能將Hydra那群瘋子一腳踹開,Bucky完全沒壓力。
「其實我還滿想看美國隊長電影版的。」Bucky坐在他最喜歡的,公寓對面的中菜館裡,吃著老闆娘的名菜,蝦仁水餃說。
在Steve那兒混了幾日,無論如何得回家一趟了,而Steve明明可以去做點自己的事,比方說回SHIELD開會,但他沒掙扎多久就決定要跟著Bucky。
「是嗎?」Steve笑著,他點了炒麵,總覺得份量好像比隔壁桌少了點。
「他們是花了很多心思——不過,我也很想看冬日戰士。說真的,Hydra很會拍電影。」
Bucky笑而不答。
「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一定要說這是戰爭,兩方都有忠誠的讀者,不能和平共處嗎?漫畫這行愈來愈難做了,合作不是比較有利?」
Steve無奈地說。
「嗯…爭鬥是人性的必然吧,能夠引發話題,免費的宣傳。」Bucky無所謂地說,好像不關他事一樣。
這時Bucky的死忠粉,Tom小弟跑過來,站在Bucky身邊笑得好開心,他問:
「Barnes先生,可以和我合照嗎?我跟他們說我認識你,他們都不信。」
他們指的是同學吧。Steve微笑。
「你也可以和Steve合照,」Bucky笑得很溫和,Steve沒見過他對其他人露出這樣的笑意。
「Steve,願意一起和Tommy拍一張嗎?」
Tom小弟似乎對Bucky叫他小名完全沒意見。Steve看著他有點嫌棄的表情,真不知該說什麼了。
「我沒意見。」Steve說。
「一定要嗎?」Tom不開心了。
「Steve沒入鏡我就不拍。」Bucky說。
「好吧…」Tom勉為其難的拿出手機,和他們兩人一起自拍。
「謝啦。」Tom得意地看著照片走開,傳上網路。
「他很崇拜你。」Steve在Tom離開後說。
「是嗎?」Bucky不太清楚。
「我回國後吃的第一餐就是這間店的炒飯。」Bucky說。
Steve看著老闆經過時對Bucky招呼,問他吃這樣夠嗎?要不要加碗飯?老闆娘追著Tommy的屁股要他快上樓去寫功課,然後回過頭就罵老闆說加什麼飯,再送盤木須肉吧。
一家子好像都很喜歡Bucky。
Steve不免想到Natasha說的那件悲劇。
Bucky沒跟他提過那件事,Steve也不想問。何必呢?如果Bucky想談自然會說。
那是他的過去,不是他們的未來。
關於未來,Steve並不比Bucky更確定。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背棄這個人。不會再讓他獨自面對世間的惡意。
現在他只想和Bucky安靜地享用完這餐,然後回去對面公寓,Bucky說要將當年來不及拿給他看的收藏找出來。
他們將會渡美好的夜晚。
Steve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幸運至極。
※ ※ ※
Sam Wilson開始覺得工作很困難了。
Steve一向是他最棒的客戶,因為他們是朋友,而且Steve的責任感幫他省了不少事。
但這位朋友,好客戶,目前好像忘了責任為何物,呼叫也不到,通電話時應付個幾句就掛了,完全不像當初那個一心熱血的好作家了。
更糟的是,今天早上一開電腦,一張詭異的合照出現在社群網站上。果然,Nick Fury的電話立刻就來了,Sam只得出發,再度去尋找Steve Rogers這個麻煩製造者。
他沒往Rogers的公寓去,因為可靠消息指出,那小子現在躲在某個更麻煩的傢伙那兒。
在法拉盛的公寓門口,Sam看著大大敞開的門,心想這區還真亂,公寓大門都不關的啊?
算了,他懶得管什麼治安問題,三兩步上了樓。找著上回見面時,就聽說他要去殺人的那位仁兄的家。
4樓B座…Sam默唸著。找到了。哦不,不是吧。
那間公寓門口還站著別人。有位一臉凶相,氣呼呼的強壯中年人正在用力按門鈴。
「咳,Rumlow先生?」Sam開口,這位先生他可是關注很久了。
「嗯,你哪位?」Rumlow望向他,手指沒離開電鈴,其實他剛打算Bucky再不開門就直接踹進去了,呿,當初應該讓負責修門的Rollins留付備份鑰匙的。
「Sam Wilson」Sam抬著頭,傲氣寫在臉上。
Rumlow打量了他一眼,「我認識你嗎?」
靠,Sam有點生氣了。
「我是Rogers的代理人。」Sam沒好氣地說。
Rumlow的眼睛瞇了起來。
「這樣啊。」他放開沒作用的電鈴,退了一步:
「你也來找人的?」
「是啊。」Sam回答。
然後他們瞪著對方好一會兒。
Rumlow先笑出來的。「你是為了那個…」
「對。」Sam苦笑:「Hydra那裡?」
「快炸了。」Rumlow聳肩。
「SHIELD已經炸了。」Sam搖頭。
「算了,你閃開。」Rumlow作個手勢要他退開,看那個姿勢是要踹門嗎。
呿,這位經紀人不愧是玩格鬥賽的,Sam心想還真有點暴力。
就在Rumlow舉腳時,門忽然開了。
Rogers一臉迷糊地站在那兒看他們。
「Hi,早啊。」Rogers笑著。哇,難得看到這兩個人一起出現。
在他身後不遠處,Barnes吼著:「我不是說別開門嗎——」
「你媽的,以為不開門就沒事了嗎?」Rumlow也吼著,推開門口的傻大個走進去。
Sam和Steve望著對方,好吧,看來Bucky和他的經紀人相處的模式,呃,很有趣。
「不是說別吵我,自己決定就好,還跑來幹嘛?」Bucky氣沖沖地問。
「你以為我想來啊,媽的,看你幹了什麼好事。」Rumlow也很火大,他拿出手機刷出照片,丟給Bucky。
Bucky接過,哦,這個啊——
「拍得不錯。」Bucky笑了。
Rumlow又翻白眼了。Sam則哼了一聲,無奈地笑。
Steve這時才想到問Sam:「發生什麼事了?」
Sam也拿出手機,找到同一張照片:
「這個,是昨天拍的吧?」
Steve看著,他和Bucky貼著臉,前方還有個Tom小弟的大頭。
「真的,拍得很好啊。」Steve讚賞著。
「那不是重點,現在外頭都瘋了,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正在打仗啊?」Sam像個幼稚園老師在唸小孩一樣。
「知道啊。」Steve無所謂,他走去廚房找他的茶:
「他們打他們的,關我們什麼事?」
「對啊,沒錯。」Bucky把手機丟回給Rumlow,回頭覓食。他好餓,剛睡醒還沒吃早餐呢。
Sam望向Rumlow,對方也同時看向他。
那種『你懂吧,對,我很懂』的氣場在兩人之間傳遞,他們同時嘆了口氣。
「不能說不關你的事。」理性的Sam耐著性子走向他們的陣地,Bucky的廚房:
「兩大集團都在公開場合向對方挑釁,戰場已經擴大到電影圈了,誰都知道那群搞媒體的最喜歡煽風點火,你們現在搞這齣,不是要SHIELD難看嗎?」
「Hydra也很尷尬。」Rumlow補充。
Bucky手上拿著盒牛奶,皺眉深思,好像終於有點憂心了。他鎮重地說:
「Steve,你沒加牛奶吧,好像壞了。」
「哦,沒有,還好。」Steve笑得好自在。
我是透明人還是這兩人都聾了?Sam覺得腦子裡的暴力因子全衝出來了。
「別衝動,我們打不過。」Rumlow拍了拍這隻貓頭鷹炸毛了的翅膀說。
Bucky微笑看著經紀人,算你有點自覺。
「說到底,Sam,你應該是“我的” 經紀人吧?」Steve喝著他的早茶,悠然地說。
「嗯哼。」Sam斜眼看他,應了一聲。
「經紀人最主要的工作是什麼?你要不要教教他?」Bucky側頭望向Rumlow。
Rumlow笑著搖頭,死小孩,他真恨自己就是對他沒輒。
「好吧,」Rumlow聳肩,拿出手機:
「你們是打算就這樣拍還是要換件衣服?」
身上只有T恤和四角褲的兩位作者不約而同的靠近對方,Steve還笑著說「cheese」。
Rumlow順手拍下,Sam已經進入發呆狀態。「這是…」
Rumlow低著頭Key字,說著:
「你知道操作UFC最重要的部份是什麼嗎?」
「不知道。」Sam看著他搖頭。
「宣傳。」Rumlow按下發送鍵,抬起頭,昂然對著小老弟說。
「蛤?」
「就是宣傳,好的宣傳能將名不見經傳的選手變成傳奇。」Rumlow像在教高中生一樣:
「如何運作全靠本事。我們的工作只有一個…」。
「賣個好價錢。」Bucky煎著荷包蛋大聲說。
「絕對讓你滿意啦。」Rumlow又吼他。然後回頭拍拍Sam:
「走吧,我告訴你再來該怎麼做——重點不是在配合輿論,而是要輿論配合你。」
「你的意思是——」Sam追著他的步伐。
「你有辦法把他們倆拖開嗎?不行吧,所以啦,重要的還是得讓自己人開心,同時還能撈上一筆,對了,你的體格不錯啊,有興趣…」Rumlow說著,開門走出公寓。
看著Sam不停點頭,跟著Rumlow走了,Steve心想Rumlow先生果真技高一籌。
「你的教父挺有本事的。」Steve接過他的蛋說。
Bucky白了他一眼。「就是個囉唆的現實老頭,還死不服老,」他說:
「你最好讓那傢伙小心點,老小子哪天連他也賣了。」
Sam穿著短褲戴拳套?Steve想著就好笑。
※ ※ ※
Rumlow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呢?我們看看美國隊長首映那天的場面就知道了。
原作者Steve Rogers很早就到了,本來嘛,他又不是明星,不必管什麼到場順序。但他的出現卻引走了所有的鎂光燈,大部份的攝影師都聚焦在他,和陪同觀影的,冬日戰士的作者J B Barnes身上。
兩位比明星還耀眼的作者攬著對方的手臂,Bucky還是一臉不耐,而Steve笑得開心極了。
惺惺相惜是這陣子媒體給他們的,最溫和的評論,當然還有很多上不了枱面的臆測,其中包括只上了媒體一小時,Rogers在街頭和Barnes分享冰淇淋的照片。
既然兩位作者都這麼和諧了,那雙方老大當然也得做做樣子。
Alexander Pierce下車後,就看到Nick Fury已經站在紅毯上準備受訪了,他可不會讓這小子獨佔鏡頭。
Pierce走到他身邊,兩人在大堆媒體前,玩大和解握手戲碼。
有人問Pierce,針對美國隊長的重生有何看法,Fury當場仰天長嘆,這位少年仔不知道自己剛踹馬蜂窩了。
「這個角色已存在七十年了。在二戰時期人們需要他,後來的失落是可預見的,要知道從柏林圍牆倒塌後世界情勢已…」Pierce淘淘不絕,記者怔怔地不知如何插話。
「Alex——」Fury這時說話了。
「嗯?」Pierce停頓,很久沒在公開場合聽到有人這麼輕浮的叫他了。
「閉嘴。」Fury順手拖著他的臂膀就走。
被打斷的Pierce有點不悅。不過,Fury拉著他,像急著要他去看自己的傑作一樣得意。
他笑了。就像當年。
「對了,我一直沒告訴你——」Pierce停步,側頭看他。
「什麼?」Fury問。
「幹得好。」Pierce說,他抬頭,走上階梯,將小老弟丟在身後。
Fury怔了一會兒,隨即微笑。
「媽的,等你這句快二十年了。」他自語。
電影即將開演,Bucky和Steve就像兩個小孩一樣開心的靠著對方,Fury和老對手Pierce危襟正座,當然,誰都知道這只是暫停,戰爭一定還會繼續。
但在這兩小時內,英雄將拯救世界,和平短暫降臨。
也許世界會因為這兩小時,多少改變一點吧。
誰知道呢?
※ ※ ※
小小的尾聲
對電影完全沒興趣的Natasha趴在吧枱前,無聊地看著自己剛key的那章,呿了一聲。
「爛透了,重寫。」她自語,直接刪光。
很想去看電影但完全沒空的Clint搖頭:
「你再刪就第十次了,到底何時才能寫完啊?」
「不知道。」Natasha無所謂地喝了口咖啡,她今天不想喝酒。
「哦,看來首映很成功,瞧這兩個王八蛋樂的。」Clint看了一眼手機,Sam傳了照片過來。
Natasha瞄了一眼,滿意地笑了。
「你很得意嘛,Steve知道是你讓Bucky去找他的嗎?」Clint看著她問。
Natasha調皮地看他一眼。
「那小子忘記該求救了,我只能幫他一把囉。」Natasha笑著說。
Bucky收到的,通知他Carter過世的簡訊,是這位閒著沒事幹的前特務幹的好事。
Clint微笑。
「那你何時打算為自己求救呢?」Clint淡淡地看著她問。
Natasha收起笑意。只是望著Clint。
良久,當笑容重回她臉上時,她說:
「你不是早就收到我的求救訊號了?」
Clint怔住。
過了一會兒,他走向前,伸出手,越過吧枱,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
「是啊。」
然後他轉過身,堆起笑容招呼客人。
Natasha則重新望著空白的螢幕,她決定放棄寫情治小說了。
她想玩別的,也許寫一個可愛的神射手,和一個高塔上的公主的故事。
也許,她會讓他們相戀,只是也許……
註:小的不會畫任何東西,連火柴棒小人都畫不好,所有會畫畫的人在我眼中都和神一樣了不起,於是本章若有不合專業邏輯之處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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