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院的小角落

連鎖　 H/W

本篇算衍生文，前篇為“關心”

另一衍生文為“第二天”

 Sherlock把Dr.Watson壓在身下，他們剛做過愛，Sherlock的手緊緊扣住John的，John在他懷中喘息著。

Sherlock把頭埋進他的肩胛裡，感受著對方身體的緩慢起伏。

他們這次做愛距離上次已有一月餘。

自從上個月被Moriarty綁架，對方重傷了他。獲救後，John住了三週的醫院，回到221B 又休養了一週，直到今天。

“Sherlock，起來。”John說。

“嗯…”對方悶哼一聲，還是一動不動。

“Sherlock。”John想把身體抬起來，他被壓得不太舒服。

“哦～”Sherlock嘟嚷著，不耐地翻身。

John覺得背後一輕，自在地喘了口氣。他側過臉看著Sherlock，微泛潮紅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他想，這人其實是個心思簡單的人。

大部份認識Sherlock的人都會被他尖酸刻薄的語言和如顯微鏡般的銳利眼光嚇到，然後就認定他是個厲害而複雜的人。但John從第一次見面時就直覺到這個人其實單純的如同小孩。

他的心像張白紙一樣，也許這才是他總是能完美的演繹所有迷題的真正原因，John一直是這麼想的。

大部份的人心中都存有太多複雜的心思，所以根本沒辦法清楚的觀察這個世界。

比方說他自己，現在在想的事情可能就比Sherlock正在想的複雜許多。

在醫院醒過來時他對Sherlock說他沒有被影響，他騙人的。

他沒那麼淡定，沒有人在受過那樣殘酷的傷害後還能全身而退。雖然他的確很堅定的把整件事歸於〝身外傷〞，但還是有一個想法讓他心驚：

他從來沒有把自己投入到這麼危險深刻的關係中。

John Watson心中所謂的真正的危險，不是Sherlock那些自找的麻煩和拖他下水的冒險，老實說，他自己也十分享受這種刺激的樂趣；而是他發現，如果再繼續下去，他勢必要把自己全部〝交出去〞才行。

而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能辦到。

比方說，在昏迷前他想的全是Sherlock，光這點就嚇到他了。

在Moriarty把他打到快休克前他曾想過，都快死了，卻還沒告訴Sherlock自己愛他，可是現在，在平靜安穩的221B，Sherlock的床上，他卻不確定這句話他還能不能說出口。

這句話的重量，他不一定能負擔。

Sherlock發現John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用他最不喜歡的那種眼神。

不喜歡是因為心煩。心煩是因為他讀不出John的心思。

他只知道John不快樂。

他還記得剛認識Watson時，他可以從對方眼角餘光掃到的東西就能猜出John的心思，但最近他發現有點困難。

他不是真的懂讀心術，只是觀察入微再加上推理能力極強。

這些能力可以運用在很多方面，但就是不能在此時此刻幫他理解John到底在想什麼。

他忍不住伸手輕按在John的眼睛上，不想看到其中的憂鬱。

“Sherl~”

“別說話，現在不要。”Sherlock覆上他的唇，他現在只要知道John還在他身邊就好。

他把John緊緊抱在懷中，他想跟John 說，無論如何，不要離開我。

在我死之前都不要離開我。

※　　　※　　　※

一個月前John還在醫院昏迷，Sherlock沒有一刻離開過他身邊。這其間，Mycroft來探望過他一次。

他走進病房，看到Sherlock沉默地坐在病床前，臉色蒼白，無神地盯著John。

Mycroft走到病床另一側，正對著他的弟弟，Sherlock像隻受傷的獸一樣，抬起頭來警覺地看著他。

Mycroft沒理會他，只是把手放在John的前額，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平凡的前軍醫時對方嚴肅不服輸的大眼睛直視著他，那讓他印象很深刻。

沒幾個人敢在那樣的情境下這樣直視他的。

現在那雙眼睛死閉著，從輕微破碎呼吸聲中可以知道他傷的有多嚴重。

“把手拿開。”Sherlock冷冷的道。

Mycroft望向他，Sherlock眼中閃爍著冰藍火焰，好像是在說，再碰他我就殺了你。

但Mycroft永遠是那個不甘示弱的哥哥，他無視Sherlock無聲的警告，低頭看著John，手輕撫過他的頭髮，一會兒才放開。

“我警告過他，離你遠點，”他看著Watson，悠悠地道：

“你和他都不當回事。但是，” Mycroft抬頭，看著自己的弟弟，

“這是你的冒險，你自己選擇的生活，可是受到威脅和傷害的卻總是他，Sherlock，這不公平。”

Sherlock緊抿著唇，下顎微顫著。Mycroft知道他這個不成熟的弟弟有多在意現在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人。

雖然殘酷，但有些事一定要讓他明白，最少，先有點心理準備。

“如果John醒來後，決定要離開你，Sherlock，你不可以攔住他，” Mycroft沈重地道：

“你得讓他走。”

Sherlock無言，他知道他哥哥是對的。

他哥哥永遠是對的，這令他心痛的無以復加。

※　　　※　　　※

John決定要回Sarah的診所代一天班，他覺得自己休息夠了，而且，他想離開公寓和Sherlock一下，他需要一些必要的分心。

自從那件事後，Sherlock對他的保護慾強的離譜，連去賣場買個日用品他都要跟著（世界真的快末日了嗎，Sherlock居然走進賣場），而且，只要John和任何人多說二句話，他就會死瞪著對方，好像只要別人靠John再近點，他就會撲上去咬人一樣。

活像隻穿著名貴大衣的豪華軍用犬。

而老是在說“Sherlock不可以這樣…”的自己還真的很像馴狗師。

John覺得自己好像和Sherlock牢牢鎖在一起了，他需要脫離Sherlock這陣子無所不在的視線，看能不能把自己的心情釐清。

但他才準備要出門就遭遇阻礙了，Sherlock堅持要陪他去。

“不行，那很無聊，而且我要工作不能陪著你。”John很無奈，他真的需要自己一個人出去透口氣。

“你一個人出去很危險。”Sherlock不悅地道。

“你哥哥的人一直跟在我身後十步內，我很安全的。”

“這樣才危險。”Sherlock小聲地回道。

“不要這樣Sherlock，”John煩躁地道：

“給我一點空間好嗎？”他脫口說出。

（給你一點空間？）Sherlock怔住。

John看到他眼中的驚惶，他知道這句話可能嚇到Sherlock了。

但他無心解釋，現在他只想離開。

於是他轉身出去，把Sherlock遠遠丟在身後的公寓裡。

※　　　※　　　※

Sherlock一個人獨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想著他哥哥在醫院跟他說的話。

“你得讓他走。”

John說，給他一點空間。所以，他要走了嗎？

他當然要走，沒有正常的人會在發生了這些事後還願意繼續留在他身邊。

但是不對，他的John不是一般人。

John在認識他後的一天內就為了他殺人，自己受了重傷卻還安慰他這個罪魁禍首，John說過自己是他Sherlock的心。

他說過的。

但，John的心呢？他自己的心在那裡呢？

John是個慈悲的人，一向都是。所以他不忍心離開我嗎？

不忍心把我的心撕開嗎？

他還留在我身邊，只是因為同情嗎？

John真的還愛我嗎？

不對，仔細想想，其實John從來沒有明確的說過他愛我。

從來沒有。

Sherlock感到強烈的哀傷，他從來沒有這麼難過。他冷靜的環視這間他們一起生活過的地方，努力回想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John的馬可杯還放在窗前的桌上，每天早上他們都會在那裡吃早餐。那個米字旗的抱枕John很喜歡，他會靠在上面看電視。John的手杖靠在壁爐旁，本來說要去捐給紅十字會的，現在一定要留下來才行。

John Watson這個溫柔的好人曾讓他感到多麼的溫暖和安心。

John可愛的笑容，身上的氣味和溫和的聲音充斥在他的腦海裡。

他想著，夠了，這些記憶夠成就他的心了。John不一定非得在他身邊才行。

這樣更好，記憶不會離開他的，永遠不會。

“那麼，我會讓你走。”

他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　　　※　　　※

John回來時發現221B內一片漆黑。

“怎麼不開燈。”他說著，把燈打開。

Sherlock坐在沙發上，看到他，笑了。

“我帶晚餐回來了，你又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Sherlock還是笑著看他，不發一語。

John疑惑地看著他，他覺得Sherlock看起來不太對勁。

“怎麼了？”John問他，走到他身旁坐下。

Sherlock搖頭，仍是笑著。

“Sherlock，我有些事要跟你說。”John在診所想了一天，他悟通了一些事，於是決定要和Sherlock說清楚。

Sherlock無言聽著，他想著，終於來了嗎？他終於決定要離開我了嗎？

“如果再不說，不敢保證以後我還有沒有機會說。我也許等一下出去不小心就被車撞死了，人總以為自己會活到永遠，但其實不是的，下一刻會如何沒人知道，我只能把握現在…”

 “你要離開我了嗎？”Sherlock打斷他：

“如果你已經決定了，那最好現在快走，我不知道我可以維持正常多久，因為我現在只想把你綁起來永遠不讓你離開這裡，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就這樣讓你走，可是我現在看到你了，我不能容忍看著你走，但是我會忍耐到你走了再發瘋，所以算我求你如果要走就快走。”

Sherlock說的很快但很清楚，John聽完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隔了好一會兒，John緩緩地道:

“你覺得我要離開你？”

Sherlock不回答，他覺得自己已經快忍不住了，如果 John還是在他身旁用這樣柔和的語氣說話，他下一分鐘就會把John直接拖到床上去綁起來。

（但是不行，絕對不行。）

“我就知道，有些話一定要直接說出口，一拖就會出問題。”John按著自己的額頭，無奈地說：

“Sherlock，你知道對我而言，你是什麼嗎？”

Sherlock無語，他不知道對John而言他是什麼，他只知道John是他的心。

“你像個黑洞，把我連人帶魂一并吸入，屍骨無存。”

Sherlock駭然。我是個黑洞？這麼糟嗎？

“這，不好嗎？”Sherlock問。

“有一點不好。”John微笑著。

“所以你決定要離開我？你覺得受不了了，你覺得我快逼瘋你了？你就不能只是在我身邊，然後什麼都別想了嗎！你可以告訴我…”

“Sherlock閉嘴。＂John疲憊地說：

“我愛你。”John說，說完後他喘了口氣，終於。

Sherlock定住了，他的愛剛剛跟他說愛他。

就像暴雨後陽光突然出現在雲端一樣，他覺得整個心都亮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呆呆看著John。

John笑著揺揺頭，可以讓Sherlock呆住片刻還真是難得。

“你知道一般人在這時候要說什麼嗎？”John半開玩笑地道。

“說什麼？”

“我也愛你。”

“我不是一般人。＂Sherlock笑開了，終於。

“但，是的，我也愛你。”

※　　　※　　　※

 清水番外 John的第一人稱心情寫真

 那日午後的診所休息室

 午後3:15，送走最後一個病人，可以休息一下了。

其實不是真的想休息，因為一停下來就沒辦法不去想你。

看一下手機，大半天了，一通簡訊都沒有。看來早上你真的不太高興了。

去休息室喝杯茶吧，記得手機要帶著。

經過門口的候診區，MI5的人乖乖的坐在那看報紙，看到我出來還點頭招呼。

真煩。好像非要我記得發生過什麼事一樣。

不管他，躲去休息室。

Sarah在那，丟給我一個微笑，還是一樣的俐落美麗。真是感謝她沒問什麼就直接讓我回來代班。

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Sarah知道我做大部份事情的原因。

包括決定和她分手，都只是為了你。

你還好嗎？早上真的嚇到你了嗎？

你眼裏的驚慌反應著我的不安。

我常覺得可以在你眼中看到全部的自己。

Sarah遞了杯茶給我，加奶不加糖，她記得我的習慣。

還好嗎？Sarah說。

我點頭，其實不太好。但不必要讓她耽心。

她看著我若有所思的笑著，搖了搖頭走開。

剩我一個人坐在休息室裡。

窗外的天氣灰濛濛的，看來午後勢必有雨。

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從認識你以來，心思就沒辦法離開你。

忽然懷念起以前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了，那時的心真的很自由。

從來不曾對任何人懸心。直到你出現。

總是由著你影響我的心，想你，耽心你，讓你左右我的一切。

就心理健康的標準而言，我大概算殘障了。

從來不曾愛任何人像愛你這樣深。

如果那天出事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可能真的會崩潰。

好害怕，害怕哪天真的發生這種事。

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你，從第一次見面我就這麼覺得了。

所以我殺了那個計程車司機。

愛一個人到可以為了他殺人，這樣真的

不太好。

而且，總是事後才發現，啊，原來。

潛意識的反應真的比意識快的多。

為什麼我會這麼愛你？

甚至不在乎你是不是同樣愛我。

你是愛我的，我確定。

因為你簡單得可以。沒人像你這麼直接表現出愛意的。

連我也不行。

可是這種感覺可以待續到多久呢？

如果哪天你厭惡我了呢？開始覺得“無聊”了呢？

平凡如我，這種事是可能發生的。

但，那又如何？

如果你開始不愛我了，那我也不過是就是離開你罷了。

只希望到時我也不再愛你就好了，雖然機率不高。

因為你是如此美好的存在，對我來說，你給了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

所以，算了，別再多想什麼了。

世事無常，明天如何誰又知道？

把握當下比什麼都重要吧。

想到你早上的神情，嚇成這樣。

真是不該，我不該是傷害你的人，即使是一點點也不行。

應該馬上告訴你，別怕，我愛你。

免得又出了什麼壞事，就再也沒機會說了。

是了，就是這樣。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你。

我愛你。

因為，對你，我永遠義無反顧。